陈珪默默听了半日,心有数。归至家,便叫发妻冯氏备了厚礼一份,黄纸蜡烛等丧仪若。那冯氏静静听了丈夫一席话,忽的开叹:“真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去岁年节的时候,我还去尤大人府上拜见过这位太太。和顺,行事柔婉,当真是没有半儿贵人的架。我还说尤大人娶了这样一位妻,实乃好福气。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这人竟然好端端没了。可叹还留个十一二岁的小,年纪轻轻就没了娘亲。也不知将来继母是个什么脾的,会否苛责慢待了这位大姑娘。”
陈珪听的莞尔一笑,不太在意地:“尤大人饱学诗书,光独到,最是守礼仪知规矩的有德行之人。他这会才没了发妻,总要守满一年的孝。何况就算将来续弦,少不得还要探问先夫人家里的意思。如今衡量择选,少不得耽搁一二年的功夫。那尤家大儿也就差不多到了阁的年纪,竟没多大挂碍。”
冯氏闻言,也顺着陈珪的意思笑:“夫君说的是。毕竟尤大人是朝廷官员,最着这礼仪风化之事。总没有发妻尸骨未寒,就着急续弦的理。儿地等着御史弹劾不成?”
言毕,凑上前来为陈珪宽衣解带,换上家常衣裳。
且说陈珪陡闻“尸骨未寒”四字,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妹。不免开问:“今日回家,怎地不见小妹,就连两个侄女儿也未曾见过。可是家又了什么事故?”
冯氏意识撇了撇嘴,开说:“小姑那样明果断的人,她不叫旁人事故也还罢了,谁能她的事故?不过是又想了幺蛾,带着两个女儿在后院儿佛堂礼佛念经罢了。”
陈珪挑眉,饶有兴味的追问:“我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怎地今儿突发奇想要拜起佛来?”
冯氏嗤笑一声,说不清是敬佩还是疼的:“照小姑的意思,一来是祈求神佛保佑公婆康健,保佑夫君宏图大展,保佑家宅平安顺遂。再则……她与赵家虽然此生老死不相往来,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往日分上,也要吃斋念佛为她短命的夫君守一年孝。如此,也不枉两人好了一场。”
顿了顿,又补充:“不光如此,听小姑的意思打明儿起还要拜遍京外的尼姑庵。三跪九叩祈佛烧香,方能显她的诚意来。”
陈珪立刻明白过来,摇笑:“她这是邀名戏,却也是为了咱们陈家的声名着想。我就说我这妹聪通透,再不会给家里招灾惹难的。”
冯氏知她这小姑虽骄横刁钻,但在家里多受父母兄疼。因而听了陈珪这一篇话,纵使心未必认同,面上却是微微一笑,且不答言。
陈家后宅西北角儿的佛堂里,陈氏一白孝,不施粉黛,歪歪斜斜的跪坐在蒲团上,手鼓槌有一没一的敲着木鱼儿。
陈老太太恤女儿念佛辛苦,特地叫厨房炖了一碗燕儿窝来给女儿补。瞧见陈氏这番坐没坐相的无赖姿态,不觉气急败坏的念了声佛,说:“我的小姑,你但凡儿心,否则冲撞了佛祖,可是要遭报应的。”
陈氏闻言嗤笑,不以为然的赔罪说:“得了吧,圣人都说不语怪力神,可见这司报应,不过是世人的杜撰。真要是有报应,那老虔婆了那么多坏事儿,怎不见佛祖收了她去。”
说毕,了鼻,开笑:“这是炖了燕儿窝?我就这个,念了一天的经文,嗓都哑了,快给我尝尝。”
不等陈老太太反应过来,陈氏径自起,接过陈老太太手的盒,掀开盒盖儿翻里的一盅燕儿窝一饮而尽。吧嗒吧嗒嘴儿,喟然叹:“这燕儿窝虽好,就是味淡了些。晚上炖一只母罢,我想吃了。”
陈老太太闻言,没好气的:“你不是说要虔心礼佛,为你夫君吃斋守孝么,怎么一转又要吃了!”
“娘没听过酒穿过,佛祖心留吗?”陈氏一边用帕抹了抹嘴,一边说:“再说了,我不是为了咱们陈家的名声嘛。意思意思就得了,娘你还真想我替那死鬼吃斋念佛受一年的孝?他也。”
陈老太太见女儿如此,只觉分外无力。当即摇了摇,转问:“大儿和二儿呢?”
“在屋里顽呢。佛堂冷,孩又小,我没叫她们过来。”陈氏一边同陈老太太抱怨,一边又说:“你说这佛堂里也没摆些桌椅陈设,就这么几个蒲团,坐没坐地儿,站没站地儿,叫她们过来嘛。还嫌在赵家遭的罪不够啊?”
陈老太太听着女儿百般挑剔,疼的说:“你且消停些罢。佛堂是清静之所,哪个叫你在佛堂里享受的。”
陈老太太说着,有些心疼的瞧了瞧这小佛堂。但见龛焰犹青,炉香袅袅,外丛树几蝉鸣声响,本该是静谧无声之,只因陈氏在这儿,生生添了几分闹腾。
陈老太太一摇念叨着“罪过可惜”,一推手将陈氏往外撵,说:“你在这佛堂念了一天的经,也累了。快些回房休息罢。吃晚饭时我派人叫你。”
陈氏打量着老娘无奈气愤的模样,嘻嘻的笑了两声,一路甩着帕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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