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说说笑笑,的戏都唱完了,方撤酒席,再摆晚饭。欣然饭毕,又吃了一回茶,张允方带着家小向陈老太太和陈老太爷告了辞。邱氏仍拉着冯氏的手笑相邀——
“得闲儿了还请到我们庄上走一走,虽比不得京繁盛,然乡野风光,倒也别有一番意趣。爷儿们们能钓鱼打猎,咱们也可观赏景——虽无甚名奇草,但风一过,开的漫山遍野的儿朵儿,一看过去都不到儿,人见了,一并连心都开阔起来。倒不是咱们在自家后园里赏的意思了。”
冯氏闻言,亦笑答应着。同陈氏并几个儿带着家婆媳妇们送至二门上。陈珪则带着儿将人送大门外,直等到张家的车驶巷转向大街了,方才回转。
这一夜陈家人自是好生洗漱安歇,不必细说。
次日一早,陈珪梳洗毕,至外书房。仍吩咐家预备上等封儿封赏昨儿唱戏弹曲儿的那一班小戏儿并打十番的,还有灶上的沈大厨。又命常随陈礼吩咐小们备车,将从徐府请来的这一班人送回其府上。又特特写了一封手书命陈礼稍过去以表谢意。这才回至后宅。
彼时冯氏带着陈桡、陈婉,陈氏带着大儿二儿都在上房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凑趣儿。众人因说到昨儿张华《牡丹亭》那一回事迹,早把大儿羞的满面通红,垂的低低的,一声儿不言语。
陈桡听了众人一篇话,这才寻思过味儿来,待要开说什么,见大儿羞带怯,倒是不好说的。刚要把话岔开,又见陈珪,立即站起来,垂首问安。几个儿见了,亦都站起来。
陈珪笑着同父母问安,又受了几个晚辈的礼,方落座吃茶。因向冯氏提及:“昨儿为请张家人,我特特向川兄借了一班小戏儿并灶上的人撑脸面,才刚已叫陈礼领着小们备车送回去了。你瞧着哪天得闲儿,咱们得回请川兄并其家眷,好生款待谢才是。”
冯氏闻言,忙笑着应是。因说:“就是不为这事儿,年年也是这么礼尚往来的。只是今年咱们家事儿多,徐家太太又忙着款待从江南京的沈家大太太和几个娘家侄,所以不得闲儿,才托了这许久。否则早该请来了。”
说到这里,冯氏言又止,忍不住看了陈桡和陈婉一回,因笑:“厨房里灶上还蒸着粘豆包,这会也该好了。你们先去吃罢。”
一语未落,冯氏扫过一旁静坐不语的大儿与二儿,笑着描补:“也带着你们的小妹妹去罢。”
陈桡与陈婉面面相觑,闹不明白母亲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些话。倒是二儿人小鬼大,登时便看这是冯氏打发他们离开的话。既这么着,想必接来要商讨的事儿必不好让她们听的。二儿也不多说,遂起告辞,仍笑:“早:“早上只吃了一碗稀粥,我原说没大吃饱。这会再添两个豆包,便是恰到好了。”
说罢,又笑向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外祖父、外祖母放心,我们一定把蒸的最大,馅儿最多的豆包留来,不叫他们都吃。”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乐了。陈婉尤笑:“真真是贼喊捉贼。还说要看着我们不偷吃,恐怕见了好吃,你先忘了祖父、祖母了。”
二儿张便:“婉这是污蔑。外祖父、外祖母再不信的。”
于是说说笑笑的,竟不是陈桡和陈婉带着两个妹妹,反倒是二儿领着众人去了。
见着跟小爷姑娘们的丫鬟婆也都离开,冯氏这才笑向陈珪:“我听徐家太太说,沈家大太太之所以带着女京,原是家的小爷姑娘们到了适龄年纪……你说,他们家大太太这次过来,该不会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罢?”
也难怪冯氏忧心忡忡。须知徐川与陈珪虽皆在当差,品级又相差无几。乍看去倒是家世相当。可细细究,陈珪的官儿是捐来的,徐川却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士,且被当今钦了庶吉士混过翰林院的。
照朝廷“非科举不得三品,非翰林不得阁”的规矩来说,几十年后陈家就算三生有幸到祖坟里冒青烟儿来,陈珪也只能止步于四品。只这一条,徐川将来的前程便甩陈珪不知多少条街。
更何况徐川的发妻沈氏乃自江南大盐商沈家。当世虽有重农抑商之策,然江南盐商富甲天,其威风排场甚至能左右江南官场。那一份炙手可的权势富贵谁不红?纵使沈氏嫁人后再不算沈家人,可当年那一笔丰厚的嫁妆,也足够旁人艳羡的。
所以自打陈、徐两家好,冯氏便早早的打起了徐家姑娘的主意。只觉得自家儿聪明伶俐会读书,徐家姑娘又被沈氏养的温柔标致着人意,两家儿女又算得上是青梅竹,两小无猜,总比外那些不知名儿姓儿,不知底的世家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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