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可替我看顾着两个儿。倘或一不留神走丢了,我可没哭去。”
冯氏忙笑着答应,陈珪却朗声取笑:“你怕甚么,真丢了大儿二儿,回我叫桡儿婉儿给你养老送终,亏不了你。”
陈氏闻言,也不恼怒生气,仍是似笑非笑的斜睨着陈珪,笑骂:“说的好像你能主似的。真有本事,你现就跟爹妈和嫂商议了,把桡儿过到我的名,明公正改族谱的给我当儿,那我才是真服了你——恰好我现还缺个儿,你若真的急我所急,便是我的亲兄弟了。”
说罢,仍笑向立在人后的陈桡:“桡儿,你过来。打从今儿起你我叫妈,以后我疼你。”
闻听陈氏这一席话,别人尚未及反应,陈老太爷忙照地上大啐了一,喝骂:“真是狗嘴里吐不象牙来。我上辈了什么孽,生你们这一对儿混世孽障来。迟早气死我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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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太在旁,亦是连连摇不断嗟叹,只说陈珪兄妹“着实不像话”。
陈府其他人跟在后,亦且笑着不理论。陈珪兄妹两个这才罢了。
说笑间便到了桥上,二儿趴在栏杆上极目远眺,但见天上一明月悬,一明月相映。天上虽不见繁星,然却有千万盏荷灯闪烁明灭。那月华倾洒在面上,波光粼粼的面霎时间披上了一层银纱,如梦似幻,更似隔断了郎织女的那一条银带。
顺着逆溯而上,但见更远一些域宽阔的地方,城权势富贵豪奢商贾之家扎的彩船各式各样,皆以绸绫纸绢妆,鱼跃龙门、千手观音、童拜寿、百鸟朝圣、八仙过海……华彩缤纷,争妍斗艳。最显的却是河央缓缓驶过来的一支双龙飞天的船,那船有二十来丈,船有三丈多。两只硕大的龙首昂起,几冲天,恨不得将周旁的彩船都比没了。
尤其是龙首上的那四只龙睛上镶嵌的四盏西瓜大小的玻璃绣球灯,嵌四块半弧的西洋镜,镜面冲外,越发将玻璃绣球灯的灯影向外,远远看去,真如两条活龙游一般,越发显其狰狞凛冽栩栩如生的气势来。龙镶嵌西洋镜与透明玻璃,乃是为了“画龙睛”。而龙上的鳞片却都是彩琉璃镶嵌拼接而成。仍着数千只灯油小蜡,远远看去,通的光亮金碧辉煌,炫彩闪耀,直云霄,将河亦染成片片的金红明绿之。河浮动时波光粼粼,灯火与光争辉,让人一时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是光。
二儿看得目眩神驰,瞠目结。今时今日才明白什么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旁边陈桡等人亦是大呼小叫,指指,桥上看景儿的游人皆称赞“真不知是谁家扎的好船,竟如此富贵豪奢。”
正暗暗议论间,只见旁一个作青衣小帽小厮打扮,肩上驮着个三四岁小女娃的二十来岁的小指着那龙船开炫耀:“我知,我知,这是南安王府家扎的船。那龙上的玻璃绣球西洋镜灯和龙上的琉璃都是我们家老爷亲自挑了送到南安王府上的,断断错不了的。”
众游人闻听此言,忙上前追问不休。那小二十来岁,脱,正是争荣夸耀好卖知识的年纪。见桥上之人众星捧月般将他围在间,一发得了意,灿生,忙把他家老爷姓甚名谁,门了。”
话音未落,只见陈氏柳眉倒竖,满面愠怒的模样,由不得摆手安抚笑:“罢,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有猫儿不偷腥的,你只与我,哥哥必定给你置的妥妥当当,不叫你一心。”
陈氏闻言大喜,忙奉承了陈珪一车的好话。俄而又面犹豫之,向陈珪吞吞吐吐的:“可是老娘那里……”
陈珪因笑:“这琐碎事,很不必告诉她老人家。混过去就完了,何必大家生气。”
陈氏闻言,连连答应着。因想到来时忍不住喝喝骂骂的模样儿,又后悔不迭——光顾着心疼银受委屈了,竟忘了这一回事。虽是在哥哥的院里发作,少不得有人嘴,倘或一句话告到了老太太跟前儿,倒不好了。
陈珪打量着妹的神,便知她心所想。当即笑眯眯的宽:“妹妹放心,我院里的人,原没有多嘴多的。何况东院儿离着老太爷老太太的上房且远,他们必定听不到的——即便是听到了一句半句的,我叫你嫂随便找个由褶过去,也就是了。”
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开劝:“只是你这爆炭似的,少不得要改改——这几日我瞧着,你竟是越发气了。你如今孀居在家,我们怜惜你寡妇失业的,少不得迁就一二。等到来日另嫁人了,况你又是二嫁,人家更不能容你的小。”
陈氏只顾想着那笔嫁妆银,没留神陈珪话的意思。心不在焉地听着哥哥的规劝,唯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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