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冯氏满面倦容的从冯府家来。尚未回房换过衣裳,先来上房给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请安。彼时陈氏早哄着大儿、二儿睡了,自在上房陪伴爹娘。陈桡并陈婉兄妹也被陈老太太撵着歇息去了。
陈珪与冯氏定过父母,便坐在首的两张搭了银红撒椅搭的太师椅上。冯氏一捶,一接过小丫献上的一碗温茶一饮而尽。复用帕了嘴角。这才说:“我母亲已经醒了,叫我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问安,只说她都好,不过是虚惊一场,倘若因此惊吓到了您二老,倒是不好了。又说想念桡哥儿和婉儿。别的也还罢了。”
陈老太太听一句,便念一声佛儿。待听到冯氏最后一句,方说:“原是我想着冯家来人那样仓皇,恐怕府上也没心思照料桡哥儿和婉儿,所以才不叫去。亲家既是想外孙外孙女儿了,你明儿带他们兄妹家去瞧瞧便是。”
冯氏听说,忙:“这怎么好。哪里有嫁的媳妇时常带着女回娘家的。叫外人见了也不像——”
一句话未完,就听陈老太爷说:“有一句话叫事急从权。虽不贴切,却也是这个意思。当务之急,还是老亲家的骨儿要,这些琐碎的规矩暂且不提罢。”
冯氏闻听,只得泪汪汪的谢。陈氏在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嫂还没说,你娘家究竟怎么了?你嫂怎么就把老太太气昏过去了?上回你嫂来,我冷瞧着,她也不像是那么倒三不着两的人。该不会是当有什么误会罢?”
陈氏一说话儿,一却想到了小孙氏荐来教女孩们读书的吴先生,心底默默将先前的话收了一收——能把那么个脑拎不清且与婆家系复杂的人荐到旁人家女先生儿,这样的行事都不叫倒三不着两,什么样的行事才算呢?
冯氏可没留心婆家小姑对娘家嫂的这一份不以为然。她听了陈氏的话只觉疼,满脑想的都是家丑不可外扬。陈珪在旁,倒是乐颠颠的就着岳家闲事儿嗑瓜儿,一笑说:“认真说起来,都是为孙计——那冯家嫂嫁冯家一晃儿也有十来年了,膝却只有一个女儿。冯大哥乃是冯家,他父亲且死的早,老太太自然急着延续香火。过年的时候便以嗣为由,劝说冯家嫂给冯大哥纳个小儿,或者瞧着房里哪个丫鬟顺,给开个脸儿也无妨。冯家大哥自然是向着老娘说话。冯家嫂不乐意,婆媳两个话儿赶话儿的,好说不好听。老太太年事已,又上了些虚火,一时不住,便倒了。”
陈珪说着,仍不忘笑向冯氏表功:“你成日家只说你哥哥好,这回可知你相公的好了罢?”
冯氏瞅着公婆不留意,没好气的白了陈珪一。陈珪只是一味谑笑,也不理论。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倒不曾想冯家婆媳是因着这事儿角起来,也不觉唏嘘一会,叹一会——
话里话外都在品评小孙氏如何行事不妥当,既不能替夫家延续香火,就不该如此醋妒,更不该撞辈。七之条竟犯了两条儿,要不是看她当年也伺候过他公公的白事,这妒妇,休了也不为过。
岂料众人这一番话,却是戳了陈氏的心窝。陈氏不觉想到自己在赵家受了这么些年磋磨,也都是因为没有儿傍的缘故。不免对小孙氏起了同病相怜之。只是当着父母哥哥的面儿,倒也不好多说。越发没意思的叹了一回,便推脱上不,回房歇息去了。一夜无话。
至次日一早,二儿醒来时,便见陈氏恹恹地坐在窗的人榻上,也不什么,只是发呆。
二儿穿来大半年,向少看到陈氏如此安静。心便觉诧异,一起穿衣裳,一笑向陈氏:“大年节,妈什么只发呆?”
陈氏见问,尤还憋着不说。憋了一会没憋住,仍旧絮絮叨叨的将昨夜之事如此这般说了一回。末了,恨恨的:“说一千一万,都是生不儿来闹的。”
说罢,又伸纤纤玉指狠戳了戳二儿光饱满的额,因说:“生两个丫片有甚么用,都是被人欺负的货。都被人瞧不起。”
二儿闻言莞尔,抬手摸了摸被戳的生疼的额,说笑:“妈如此厉害,你不欺负旁人也还罢了,谁敢欺负你?”
又拉着陈氏的衣袖哄:“妈放心。等我大了,必定赚好些钱给你养老。届时金的玉的圆的扁的绫罗绸缎大鸭咱们用一个扔一个,保比养十个儿都。”
陈氏听了这话,一时掌不住笑声来。刚要说什么,只见大儿也被娘儿两个的说话声吵醒了,正坐在床上睛。又因昨儿夜里没起夜,忙着去更衣。陈氏便将到儿的话咽了去,向大儿骂:“这么冷的天儿,你作死也不挑个好时辰。还不快些儿把衣裳穿上。大年节,作病来饿死你。”
大儿猛不防,竟被陈氏一席话骂愣住了,又被陈氏拽着膀拎回床上,兜扔了一件儿大红底儿绣金线百纹的斜襟儿缎袄。二儿则趁势吩咐小丫舀洗漱。
梳洗穿毕,娘儿三个顺着抄手游廊一路逶迤至上房请安。但见陈珪夫妇并陈桡陈婉都穿着门见外客的衣裳,闲坐在上房凑趣说闲话儿,商量着上元节时阖家门看灯的事儿。
陈氏闻言,不觉一愣。尤记当年闺阁时,陈氏便是最闹的,每至三元佳节,她都最先张罗着去看灯。后来嫁给姓赵的短命鬼儿,也都是任恣意的过活。却忘了今年要守夫家的孝,竟是不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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