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便要带着两个儿回房清静清静。岂料陈老太太并不放人,仍是拽着陈氏的手一一短的问个不休。陈珪机灵,意躲到外书房避个清静,还未张,便被陈老太爷识破了盘算留在房。
陈珪既走不得,他便也不让媳妇和儿女清静。于是陈府众人都坐在上房陪老太太说话儿——也不过是些车轱辘话。
将将到了午,果然有门房上的小厮来报说张家来人了。陈珪大松了一气,忙脑混浆浆的拽着儿迎大门儿。陈老太爷则缓步踱至外书房等着,冯氏和陈氏则带着家的儿在二门上迎接女客。
张允的媳妇邱氏带着女儿妍儿被陈府的婆引着来。见了陈氏并大儿二儿,邱氏圈儿微红,大年节,也不好恼,只糊的说了一句“苦了你”,便笑着同冯氏寒暄厮见。
冯氏忙又引着邱氏和妍儿拜见陈老太太。邱氏便笑说:“论理儿,早就该来拜见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只是庄上事忙,容易不得。六月时又换了一位督守太监,越发不敢偷空儿了。只好赶到年,地里的粮也打好了,野儿果霜碳等□□都妥帖齐全了,了差,这才得空儿过来。还请老太爷和老太太别怪罪罢。”
陈老太太便笑:“你们既然能想着我们,逢年过节也没忘了我们,便是有心了。我们又怎会怪罪。何况天家的事儿,本就容不得一丝儿虎,自然要兢兢业业,当好了差。就如我们家老大,平日里上衙卯,也是如此,半儿也错不得的。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天家的恩德,也辜负了上峰的信任。”
邱氏听了这话,越发觉着陈家人通达理,寒暄了一回。又说:“寒门小,也没什么拿得手的。只是我们家老爷如今着皇庄,倒是还能些儿主。得知今儿要来府上,便装了两袋御田粳米,熬粥是难得的;还有一些庄上自产的果野儿,倒是比外的些,能着用罢,也是讨个好彩。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陈家虽是官宦之家,然陈珪不过是七品芥豆之官儿,平日里吃穿用度只能说是殷实富裕,却因职务所限,连官用的都收不到极好的,又哪能接到这些上的好东西。因而众人自是满意。冯氏亦再三的谢过,笑说:“您也太过谦了。这么好的东西,况且又是上的,我们平日里都未曾见过的。今儿也是托贵府上的福,才能沾沾皇气儿。兴还来不及,岂有嫌弃之理?”
正说话间,便有外书房的小厮来回:“大爷问什么时候摆饭?”
陈老太太见问,先是瞧了瞧时辰,因笑向众人:“只顾着闲聊说话儿,错不见,竟这个时辰了。合该摆饭了。”
言罢,又吩咐人告诉外等着的小:“告诉你们老爷,好生待张家老爷和张家哥儿。看着你们老太爷,不要叫他多吃酒。”
那小厮在外一一答应了。又见里再没吩咐,这才彻去了。
自打陈府里接了张家要来拜见的帖,冯氏便张罗着家大大小小的人整整忙活了两三日,不但戏酒十分闹,亦且连席面上的菜馔都十分用心——不过再用心,碍于陈府的家底儿所限,也都是些鸭鱼寻常材,竟比不得张家送来的山珍野味儿彩。
好在徐川得知陈府要借小戏儿是为了待姻亲,且张家又是那样的来历背景。遂心血来,同发妻商议过后,又吩咐家小送了自家府上最得意的大厨过来,与陈府撑场面。
要说徐府上的这位大师傅,姓沈名顺,虽不是御厨,却也是江南一带有名儿有姓儿的人。端得一手好厨艺,更难得刀工湛,雕刻来的儿朵儿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般。
这位沈师傅,原本不姓沈,只因在江南赫赫有名的盐商沈家供奉,得了家主的意,遂赐姓沈。后来沈家的家主沈三老爷看了当时还是穷秀才的徐川,不但资助他读书,更且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徐川。后来徐川京赶考,沈氏因不放心徐川一人上路,遂带着丫鬟婆和两个吃惯其手艺的厨陪同京。
后来徐川金榜题名,因当年考的名次还不错,被当今钦了庶吉士,顺理成章的留在京都。沈氏及家所有人等也就留了来。直至徐川在翰林院晃了三年后,又在当了差,且差错同当年的同窗陈珪又了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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