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住,仍旧絮絮叨叨的将昨夜之事如此这般说了一回。末了,恨恨的:“说一千一万,都是生不儿来闹的。”
说罢,又伸纤纤玉指狠戳了戳二儿光饱满的额,因说:“生两个丫片有甚么用,都是被人欺负的货。都被人瞧不起。”
二儿闻言莞尔,抬手摸了摸被戳的生疼的额,说笑:“妈如此厉害,你不欺负旁人也还罢了,谁敢欺负你?”
又拉着陈氏的衣袖哄:“妈放心。等我大了,必定赚好些钱给你养老。届时金的玉的圆的扁的绫罗绸缎大鸭咱们用一个扔一个,保比养十个儿都。”
陈氏听了这话,一时掌不住笑声来。刚要说什么,只见大儿也被娘儿两个的说话声吵醒了,正坐在床上睛。又因昨儿夜里没起夜,忙着去更衣。陈氏便将到儿的话咽了去,向大儿骂:“这么冷的天儿,你作死也不挑个好时辰。还不快些儿把衣裳穿上。大年节,作病来饿死你。”
大儿猛不防,竟被陈氏一席话骂愣住了,又被陈氏拽着膀拎回床上,兜扔了一件儿大红底儿绣金线百纹的斜襟儿缎袄。二儿则趁势吩咐小丫舀洗漱。
梳洗穿毕,娘儿三个顺着抄手游廊一路逶迤至上房请安。但见陈珪夫妇并陈桡陈婉都穿着门见外客的衣裳,闲坐在上房凑趣说闲话儿,商量着上元节时阖家门看灯的事儿。
陈氏闻言,不觉一愣。尤记当年闺阁时,陈氏便是最闹的,每至三元佳节,她都最先张罗着去看灯。后来嫁给姓赵的短命鬼儿,也都是任恣意的过活。却忘了今年要守夫家的孝,竟是不能去了。
二儿也不大想去。倒不是说她不乐意凑闹,只是当年看过的闲书太多,尤记着古时的拍党专在灯会庙会这样闹的时节,拐了年幼的男女孩去卖。二儿自觉好端端的穿越一回便是倒霉了,可不想摊上更倒霉的事儿。
想到这里,二儿便是眉间轻蹙,因说:“我不去。外怪的,我怕走丢了被拐盯上。”
闻听二儿这一番言辞,陈府众人不觉捧笑。陈珪因说:“好个刁钻猾的小丫,想的倒多。你且安心,别说咱们全家都去逛,主仆十几双睛盯着。便只你舅舅我一个人看顾着,也不怕有人不,把主意打到咱们家的上。”
陈老太太也笑说:“从来灯节和庙会上走失的孩,都是家里人照料不当心,一时撒开手,才被拐寻了空拐走的。咱们家只把你们当成珠似的,所以从所以从来不这样的事儿。”
陈老太爷也劝说:“上元灯会,一年只闹这么一回。不去倒是可惜了了。你们两个虽是为父守制的孝心虔,也不必这么狠拘着,憋闷坏了也不好。”
陈氏闻言,登时接:“那我也去?”
陈老太爷默然看了陈氏一。陈氏缩了缩脖,从鼻里哼哼着,嘟囔:“我在家憋了大半年了,连二门上的门槛儿都没迈去。”
陈老太太到底心疼女儿,仍开说:“既是上元佳节,总是阖家团圆的意思。倘或缺了一人,倒也不好。”
陈老太爷一声儿不言语。
陈珪窥着陈老太爷的脸,因说:“既这么着,便叫妹妹也跟着就是了。左右上元佳节,灯会上人那么许多,也未必有人留心咱们家的事儿。”
陈老太爷仍是不言语,但也没有声儿驳回。陈珪兄妹两个便是相视一笑,陈老太太忙开打岔的:“什么时辰了,摆饭罢。吃过了早饭,老大也好带着家小儿去瞧瞧亲家母。”
冯氏见说,忙起张罗着丫鬟婆们安桌椅,罗列杯盘。
一时饭毕,陈珪一家连茶也没吃,便坐车门赶去岳家。陈氏也不敢在陈老太爷跟前儿碍,忙带着一双女儿回房去了。彼时正月里,学房里放年学,闺阁忌针黹——即便是不忌针黹,陈氏也向少有针线的时候。母女三人便在闺房大儿瞪小儿,一一短的说着闲话儿。
二儿因嫌无聊,便将年前吴先生讲过的《三字经》与《千字文》拿来温习了一回。正念到“治本于农,务兹稼穑”这一句,便听窗外墙儿底有人说话,接着帘栊响,一个穿红绫袄儿,青缎掐牙比甲的丫鬟手拿着一本书走了来。
众人凝神细打量,却是上房伺候陈老太太的大丫鬟蜡。见蜡笑的走至跟前儿欠问好儿,陈氏不觉笑问:“原来是你。这会你过来什么,可是老太太有什么示?”
蜡闻言,摇儿笑:“不是老太太。是老太爷吩咐婢拿一本书给二表姑娘。”
说罢,将手的书双手捧着献上。
陈氏闻言,越发好奇,却见二儿早已起接过书籍,尤笑着谢过老太爷。陈氏便问:“是什么书?”
二儿低看了一回,因笑:“是本朝的太、祖皇帝事迹。”
陈氏便想到前儿众人在上房那一回闲话。因笑:“我还以为老爷是说笑,谁成想竟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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