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陈氏母女才刚孝,即便尤陈两家的婚事已定,陈家也不好在这个档儿大张旗鼓的替陈氏办嫁妆。好在陈氏乃再嫁之女,手早有一笔嫁妆,这些年二儿生财有,赚来的银除少分补贴家用外,都用来置办田地买卖。如今算来,陈氏手不多不少,却也有了两个小庄并十来间铺面。再加上胭脂铺的收益,每年少说也有个千八百两的项。
再加上陈珪当初应的,会将裕泰商行的海运生意分一与陈氏陪嫁。这一笔每年又是至少一千两的息。其余的绫罗绸缎,衣裳鞋袜,妆奁面,箱笼家什,珠翠钗钏乃至古董字画,瓷药材等等,有些是早便有的,有些须得现置办的,也都趁着替陈桡与陈婉筹措聘礼嫁妆的时候,悄悄替陈氏置办了起来。
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年近甲,只这么一个女儿;陈珪又只这么一个妹妹;冯氏虽然年轻时节同小姑不睦,这几年相来,早已亲为一家,更似妹。因而陈家上办起来自然是尽心尽力,再不必陈氏一心。
如今且说二儿从陈氏得知陈珪央求太医替尤大人请脉,兼请尤大人保养一事,不免动了心思。遂同母亲商议:“有是闲暇多加保养,总好过病急投医。妈素昔结壮,从来也没个疼脑的,可见是底好。只是再好,妈如今也是年近三十的人了。既是请太医诊脉,何不烦请他老人家也到咱们府走动一回。一来可以给外祖父外祖母瞧一瞧脉息,二来也给妈瞧一瞧,该怎么调理才好?”
毕竟过些时日就是二嫁的人了。虽说尤大人年过四十,从前又不知多加保养,只怕亏虚,生不儿来。可陈氏年近三十,一旦怀有,照现在的说法,也是龄产妇了。古时妇人产,其危急景况便如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多少年轻结壮的媳妇都免不了难产血崩之灾,乃至一命呜呼或一尸两命。二儿虽不曾亲见过,可这么些年也听过一些,生怕陈氏也遭此一劫。不得不小心谨慎。
陈氏原本就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早先并未想到这些。如今听了二儿的话,倒是以为然。当似笑非笑的了二儿的额,因笑:“人小鬼大的死丫片,也不知你从哪儿看了些什么书,端得学这么一副刁钻古怪的脾气来。也就是我和你舅舅不理论,换了旁人家,岂能容你这么着。”
二儿捂着额嘻嘻的笑,一发猴儿在陈氏怀,搂着陈氏的腰肢笑眯眯:“我就知妈和舅舅最好了。要不是你们纵着,我和们也不能读书识字,更遑论生意看账本。如今我只求妈一件事,倘或妈应了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氏听了这话,顿觉新鲜。忙笑问:“你要求我什么事儿,先说来我听听?”
二儿便:“我想同桡表哥一样,学习弓骑,妈能不能应了我?”
陈氏闻言,霎时吓了一。念佛的:“哎呦呦,你作死,愈发不像个大家闺秀了。平日里你算账生意,因着有我们挡在前,这才没人理论。倒纵的你越发野了。好好儿的姑娘家,什么舞刀剑的,也不怕将来嫁不去。”
“嫁不去我就留在妈的边,一辈陪着您,逗您说笑。难不好么?”
陈氏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因说:“越说越没了章法了。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呢。你这话也就同我说说还罢了,莫拿到外浑说。别人听见了,要笑死的。”
说罢,又连连摇,并不应允二儿想要学习弓骑的主意。
二儿并不死心,仍旧缠着陈氏笑:“我也是听人说的习武。何况我学了武艺骑在上,将来若有人欺负妈,我也能给妈气。倘或再碰见那年上元节时的拐坏人,我也不愁没个应对了。”
陈氏闻言,摇说:“这话不通。你是千金小,今后门际,自然丫鬟婆都不能少,岂有落单的时候。”
二儿又:“正所谓世事无绝对,妈怎么能断定将来我就没个落单的时候?更何况求人不如求己。倘或将来我嫁了人,那个男人又是个动手打老婆的,我要是手无缚之力,岂不是任由他欺辱?倘或我也是个茬,他见我不好惹,自然不敢同我动手脚了。”
陈氏又急又气,开啐:“好不害臊的姑娘家。你才多大了,竟想到男人的上。再浑说,仔细你的。”
说罢,又数落了二儿好一顿,叮嘱她不可在外人跟前胡说。又云世人皆以女无才便有德,如今二儿既能打算盘,又会生意,盘账算账的能耐比男人还。这一番举措认真说来,已然离了格儿。倘或二儿再不消停的弓骑来,恐怕今后再无人敢向她提亲了。
陈氏因说:“如今你表哥表都忙着议论亲事,正是最要的时候。你可要老老实实老实实地,切莫因己之故,耽误了他们的姻缘。我也知,你这些年在家里拘束得……”
陈氏想了想,便笑:“我记得你先小时,最喜到你张家伯父经的皇庄上玩。如今咱们家已孝,你们姊妹两个很不必拘在家里。甚么时候有暇,便叫你张家伯母带着你们去庄上玩闹一日,散淡散淡也好。”
二儿见陈氏态度如此笃定,再难回转的。只得暂且歇了主意,心另外盘算不必细说。
一时,便有上房陈老太太派丫来传饭,陈氏便带着二儿至大儿房,彼时大儿正在房窗针黹,见母亲与妹一同过来,不免笑:“妹妹又去寻母亲说话,也不叫我一声儿?”
二儿与陈氏的谈话,好些都是不能叫人知的。何况大儿年纪又小。陈氏便笑:“你妹妹脱,比不得你能安静来针线。何况你妹跟我说的都是铺上的生意经,你也不大听。”
大儿闻言,抿嘴一笑,因说:“并非是我不听。只是我没有妹妹的聪明伶俐,听不大懂罢了。”
母女三人说笑了一回,这才一同至上房。彼时陈珪一家人也都在上房陪着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闲话儿。陈珪看来心不错,言谈之间振奋之溢于言表。闻听陈氏有意请太医诊脉调养,当即满应。旋即话一转,又说起自己的事儿。
陈氏细细听了一回,才知的一位员外郎告老还乡,临走之前荐他补缺。
这陈珪因着那年上元节时一番际遇,由太钦着升了主事一衔,因他八面玲珑会人,手段圆事谨慎,又有太这一门靠山在,这两年来越发混的是风生起。倘或今次得人举荐,能百尺竿再一步,那便成了五品员外郎。
向来人分贵贱,官也是一样的。诸如七品以的官职,那叫芝麻官。即便是穿了官袍称一声大人,也不过是朝廷最低的一等,连续职站班的资格都没有。也就是他们这些捐官求财的人稀罕,对于那些科举抱负远大的士老爷们来说,也不过是仕途官的□□罢了。
到了六品以上,且算得上是等官员。即便是家女眷门际,对外也有人尊称一声“夫人”。外官能主政一州,京官能站班卯,有资格奏本上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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