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腼腆,安分随时。既这么说,恐怕是担忧自己个儿名不正言不顺,在尤家住的不舒坦,比不得住在舅家好。便拉着大儿的手笑:“今后这便是咱们家。有妈在,你还怕别人给脸瞧怎么着?”
大儿见二儿将自己的心思一语破,不觉面上一红。沉默半日,低了说:“咱们总归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如今这么住着,只怕她们说闲话。”
二儿闻言,心便是一动,忙开问:“她们是谁,难有人这么胆大,敢在你跟前儿说三四不成?”
大儿听了这话,也不答言,只是低了一味用手指缠绞手帕。
二儿不耐烦跟大儿打这个哑谜,便向大儿的丫岸芷汀兰:“才刚在那屋里,可是有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那两个丫见问,忙开回:“倒是没说旁的,只是打听儿从前在赵家的事儿,甚么姑太太在赵家可是过的不好,赵家有几位姨,姑太太对赵家的几位姨可好,赵家老太太对姑娘们可好不好。又说连亲生的祖母都不好生对待,何况是别家认的……儿不想听她们言三语四,便带着婢们来寻姑娘了。”
二儿虽是人小,心思却是不小。登时明白这两个丫必是尤玉的姨娘派来话儿的,恐怕也有别的意思。否则便如二儿一般,只在小丫上使力气也还罢了,很不必问到姑娘上,更不必询问赵家那些陈谷烂芝麻的事儿。然后沙影,指桑骂槐的说了那么一席话。显见的是欺负她们年纪小,又是继母带来的拖油瓶,只怕要给威的意思呢!
二儿也不自己是不是多疑多想,登时便是一阵冷笑,向大儿说:“听话听音儿,这一番话倒不像是说给咱们听的。”
顿了顿,又向大儿的小丫汀兰吩咐:“方才同说话的那两个丫是谁,你叫过来我瞧瞧。”
汀兰也知二儿虽然年纪比大儿小,但行事说话却老,在家时连大老爷都看一,时常将朝廷的邸报和衙门的事儿同二儿说明。这会认真动怒,哪里摆不了两个丫。登时脆生生的应了。咚咚地跑将去
一时转回来,面上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兀自愤愤不平的:“回姑娘的话,婢去找她们时,那两个丫已经躺了。婢传了姑娘的话,她们只说天晚了,好不好的何必折腾,竟不过来了!”
众人闻言,不觉大怒。岸芷汀兰和蓁儿蔚儿本就是陈家的家生儿,向来忠心耿耿,又得了老太爷老太太和老爷太太的吩咐,哪里能容尤家的小丫把自家姑娘们欺负了。也不待二儿吩咐,忙胳膊挽袖的说:“这还了得,简直没了王法了。咱们且亲自过去,将她们拽过来,先打一顿嘴,再来分说。”
话犹未落时,却被二儿叫住了。只见二儿不怒反笑,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袖,起说:“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呢。既是嫌今儿天晚,不好说话。那便留着明儿早上再说罢。”
次日一早,大儿并二儿早早起了,梳洗已毕,先是打发小丫荳儿去上房和正房打探消息。得知尤老安人刚刚起,正叫洗漱,正房老爷和太太屋里尚没有动静。不觉相视一笑。
二儿又吩咐芍药:“你且去大那里瞧一瞧,大可醒了?”
芍药答应了一声,彻去。半日回来,因笑:“大姑娘也醒了,正在房里梳洗呢。见婢过去请安,先是问了姑娘们昨儿夜里睡的可好,有没有择席的病儿,婢僭越,代姑娘们一一答应了。大姑娘又说,倘若姑娘们喜,不妨去大姑娘房里坐坐,姊妹们聊一会,吃些东西,再同去给老太太请安也好。”
二儿闻言,便笑言:“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叨扰了大,反倒不好。既这么说,我们这便过去罢。”
说着,便同大儿相携起,正说话间,蓁儿从外来,笑着回禀:“昨儿服侍大儿的那两个尤家的丫过来了,只说要给两位姑娘请安。”
大儿闻言,意识的回看向二儿,二儿先是一笑,开说:“想是昨儿夜里睡得好了,这会倒想起来面儿了。只是我们又不是什么客贵客,哪里敢惊动两位。你去告诉一声儿,就说是我说的,叫那两位好生歇息罢。我们这里丫虽少,倒也服侍得过来。”
蓁儿忍笑答应了,欠去。一时外传来躁动声,又有人争执的声响,没一会,蓁儿掀帘回房,只笑说:“那两个丫不肯走。只说服侍姑娘原是她们分的事儿。何况兰姨娘早便吩咐了,一定要好生服侍姑娘,不可躲懒。倘若惹得姑娘们不兴了,便要揭了她们的呢。”
二儿听了这话,又是一阵的笑,因说:“这话跟我们也说不着。我们又不是尤家的正经主。不过是拖赖着母亲的分,寄人篱罢了。她们若是怕那位兰姨娘打人,只去求甚么兰姨娘行个好心便是了。再不济,还有老太太和老爷呢。我们儿两个名不正言不顺,倒是不敢多嘴多的。”
蓁儿听了这话,再次欠去。将二儿的话当着尤家众婆丫鬟的面儿原原本本告诉了一遍。那两个丫不妨二儿小小年纪,倒是比大儿还刁钻难缠,不觉相视一,隐隐觉不好。忙跪在当地,碰有声,哭诉:“还请姑娘们开恩。婢们昨儿是想着夜了,今儿还得早起祭祖,因此不敢打扰两位姑娘歇息,原是为姑娘们好的意思。姑娘们倘若不喜,婢们今后再不敢了。还请姑娘们饶婢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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