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发作,少不得有人嘴,倘或一句话告到了老太太跟前儿,倒不好了。
陈珪打量着妹的神,便知她心所想。当即笑眯眯的宽:“妹妹放心,我院里的人,原没有多嘴多的。何况东院儿离着老太爷老太太的上房且远,他们必定听不到的——即便是听到了一句半句的,我叫你嫂随便找个由褶过去,也就是了。”
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开劝:“只是你这爆炭似的,少不得要改改——这几日我瞧着,你竟是越发气了。你如今孀居在家,我们怜惜你寡妇失业的,少不得迁就一二。等到来日另嫁人了,况你又是二嫁,人家更不能容你的小。”
陈氏只顾想着那笔嫁妆银,没留神陈珪话的意思。心不在焉地听着哥哥的规劝,唯唯答应。
陈珪见如此,知江山易改,禀难移。倘或真有那么一天,少不得要煞费苦心的调、教一番,才好拧过这来。当却没这工夫,因想到二儿之事,少不得又劝:“世人以女贞静为要,只说女无才便是德。读书识字针黹女红且还罢了,闺阁之,若是太过通于庶务算盘,总归不是什么好名声儿。今日之事,要好生告诫一番,很不必外传才是。”
这话倒是正经。陈氏闻言,忙肃容以待。冯氏也忙开:“我即刻便吩咐去,不叫她们说话。”
陈珪了。当又说了些闲话,已至掌灯时分,众人便齐聚着到上房去吃晚饭。
陈氏察言观,果然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都不知午东院儿里的一番聒噪,这才放心来。
又过了几日,陈珪家来时,径自转到陈氏所住的厢房,从靴掖掏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陈氏跟前儿,伸手敲了敲银票,笑眯眯说:“我已同何财说过了,这是他补给你的银。虽然同他这么些年贪的银相比,仍不到半数。可至清则无鱼,我们这样的人家,总不好为了几两银,就喊打喊杀的,倒不是积善积福的意思了。况且老太太年岁也大了,那也是立过些功劳的老人儿,不看僧面看佛面罢。”
陈氏见了几张银票,先是一喜。复又听到陈珪的话,又觉不甘。思前想后,只得讪讪说:“真真是便宜了他。”
陈珪见状,又笑:“不过我也敲打过了。只说前事不究,可从今往后,他铺面上的账目,我会亲自盘算。到时候若再有不妥……那他这几辈的老脸,可都丢光了。凡事可一不可再,我们当主的既然仁至义尽,他要是不懂得收敛,也就不能怪我们不顾面了。”
陈氏听了这话,方才欣然笑应。仍说:“合该如此。还是哥哥事周全——要不是看着老太太的面,他敢贪我的银,不揭了他的!”
陈珪也不说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妹发作。且等到陈氏翻箱倒柜的从箱底儿淘澄一只黑漆填金嵌螺钿鸟图案的木质小盒来,掀开盒盖后,将这将五百两银票小心翼翼地放盒,又将小木盒重新藏到箱底儿,用衣掩盖上了,这才开笑:“妹妹这藏东西的习惯,这么些年也没变。家里人有一大半都知了。你这是藏给谁看呢?”
陈氏便笑:“当然是防着外人了。既是家里人,防他什么?”
陈珪笑了笑,倒没再说什么。溜着睛细打量陈氏一回,看似不经意的笑央:“过两日我要请同僚家来吃酒……妹糟的鹅掌鸭信最好吃不过。还请妹一手,助我们吃酒才是。”
陈氏闻言,不觉狐疑问:“家又不是没有饭的师傅婆,况且嫂的手艺也比我。竟不知哥哥哪位同僚那么刁钻的味,非得我亲自厨呢?”
陈珪闻言,兀自笑:“说起来……这个人妹妹也曾见过的。就是上元节那日,同妹妹打过招呼的尤大人——从前是哥哥的上峰,如今拖赖着天恩,我俩虽是平起平坐,可若论起提携之恩来,我总不好忘本的。”
陈氏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看了陈珪一,拉了音调的:“哦,原来是他呀。”
说罢,又拧着纤细的腰肢风摆柳似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的:“既然是他,也怨不得哥哥这么心盘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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