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时·春拂柳 - 27:赐婚——天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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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三刻,日正当空,靖国公府的书房被炙光劈开成明暗两界。

    楼巍端坐于紫檀木大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挲着案一方青玉镇纸。光影透过雕窗棂,在满墙舆图上切割锐利的斑纹,将他影投在地面,仿佛一悬于疆场之上的利剑。

    “大人,线报到了。”亲兵无声踏书房,将一枚蜡奉上,额角汗珠落,“夫人车驾已过暗峡,明日午时前必抵南塘关。”

    楼巍碎蜡,展信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目光扫过字迹,蹙的眉峰稍松,又骤然锁:“世可有消息?”

    “尚无。”亲兵结微动,“但三皇在五十里外驿设的卡哨,今日突然撤了。”

    楼巍静听属禀报,眉峰时而锁时而稍展,默然片刻方沉声问:“那封密信……可曾安然送达?”

    “禀大人,已到该到的人手里。”

    “好,得好!”

    镇纸“咯”一声轻响。

    楼巍底寒光一闪,既然那封心伪造的密信已送到了该看的人手里,那这局算是妥了大半,至于这人是谁他并不在意,只要面上能忽悠到敌人,让他们卸心防不再查林舒琼楼朝赋母去南塘的真正目的就好。

    他与苑文俪此番谋划故布疑阵,皆是为了化解两个孩厄运,若不让世人以为楼、崔两家已经为了救孩到连术士直法都用上,一旦被朝廷人查他们两家手里有救命的解药,那必然是一场浩劫。唯有以言、假信混淆视听,才能掩人耳目。

    有此信为凭,林舒琼携楼朝赋南之事便顺理成章——明面上是为了冲喜一事应南塘知府之邀查办旧案,暗里则是救二人姓命与危夕。

    回忆如浪翻涌。

    五日前夜,林舒琼鬓发散地闯书房,将一封墨迹未的信拍在案上:“靖炜!若不让外人以为归寅去定亲假借冲喜的名,难要由着他们猜我儿和音音是找到了救命良方?”女人指尖发颤,捂着心,惶恐:“若让里知我们寻的方先给了归寅和音音……”

    话未说尽,二人脊背俱是沁冷汗。

    当今天多疑,若教他知晓臣竟敢先于东动用这等续命的方,莫说靖国公府,便是百年崔府,顷刻间亦是灭之灾。楼巍凝视着妻殷红的眶里面孤注一掷的决绝,指节重重叩在案上,心底已有了成算。

    既然朝野皆传靖国公府与崇周公主势同火,传他是背信弃义的苟活小人,那他便将这小人谣言坐实,再添上一把滔天大火!

    “好……”他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那便让天人都以为,我楼巍的儿患隐疾,病膏肓,如今只能求神拜佛,听信钦天监的荒唐批语,我楼巍竟全然不顾背信弃义之事,腆着老脸指望靠着攀附公主之女的命格来冲喜续命!”

    楼巍势要将这“冲喜”的戏码,演到无人怀疑的地步。既然世人皆看癫狂痴傻的父母为儿女奔走,那他便与苑文俪演一“疯”给他们看。唯有如此,才能将这救命的方,藏在众目睽睽之

    “大人,南塘知府递了话,卷宗证皆已备妥,世随时可查。”

    思绪被亲兵的低唤拉回,楼巍颔首,底掠过一丝意。那知府是他昔日门生,与楼朝赋更是总角之。此番布局,公案私皆严丝合:明面上,楼朝赋是假借奉旨查案实则为了冲喜定亲;这暗地里,治病之事仅限崔、楼两府心人知晓。

    前日面圣时,谢重胤斜倚龙椅,两指拈着苑文俪那封亲笔信,像着什么污秽之。他懒懒一掀,目光如浸了冰的针,缓缓刺向阶影。

    “楼卿啊……”男人尾音拖得绵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真是打得好一手算盘。借查案之名,行探亲之实?这明修栈,暗度陈仓的功夫,朕都要自愧不如了。”

    楼巍垂首不语,只将埋得更低,一句:“臣惶恐。”

    谢重胤并不叫起,反而倾向前,将信纸轻轻掷在御案上,发啪的一声轻响。他指尖着“冲喜”二字,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只是不知……”谢重胤故意顿了顿,欣赏着臣瞬间绷的肩背,“这冲喜的‘喜’气,够不够压住两个孩上的病气?别到时候,喜事冲不成,反倒冲撞了什么,那可就……呵呵呵……”

    他低笑起来,笑声涩而冷,在空旷的大殿,丝毫不带意,唯有居的审视和戳人痛的快意。

    “真是可怜天父母心呐!”男人忽又慨叹,语气却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趣闻,“朕那皇妹,还有卿你,为了孩,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等民间偏方、都信不疑了。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哪!哈哈哈哈!”

    最后那几声大笑,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仿佛在嘲楼巍位却不得不求助于此等“荒唐”方法的狼狈。天意味的笑声里,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每一句关怀备至的“谅”,都化作了扎向楼巍心

    窗外忽起蝉鸣刺耳,沉浸在回忆里的楼巍瞬间清醒,立刻握了剑柄。却见一只信鸽扑棱棱落上窗台,爪筒密信展开,正是楼朝赋笔迹:“一切安好,已见南塘烟雨。”

    他缓缓吐息,将信纸凑近烛火。火焰舐纸缘的刹那,楼巍恍惚又看见儿启程前苍白却直的脊梁。

    “加派一队暗卫沿江暗护,”他转时衣袂卷起焦糊气息,声音沉如金石,“抵达崔府前,绝不可走漏半风声,你也去吧。”

    “是、大人。”

    侍卫散去后,书房烛火摇曳。楼巍从紫檀木匣那卷明黄圣旨,缓缓展开。锦帛上朱砂批红刺目,谢重胤的亲笔字迹如刀锋般割帘: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闻靖国公世楼朝赋,英华敛,识沉凝,然年及冠而未婚,实非社稷之福。崔氏元徵,公主之女,柔嘉成,贞静持躬,虽弱多病,然家门清贵。今特旨赐婚,以成秦晋之好。

    然——

    世痼疾缠,冲喜或可续命;郡主命格清奇,或能化解灾厄。此桩婚事,实乃以人补天之举。若得天命垂怜,二人或可共度残年;若天命不佑,亦算全尔等父母痴心。

    钦此!」

    楼巍指节骤然攥,锦帛在掌心皱裂痕。圣旨“以人补天”“共度残年”等字句,分明是谢重胤刻意羞辱,既暗指楼朝赋命不久矣,又将本就带弱症的崔元徵贬作冲喜工。更毒辣的是“若天命不佑”一句,竟将这场救人命的婚事,轻蔑定为“父母痴心”!

    “好一个‘以人补天’……”楼巍指尖抚过圣旨上朱批的“冲喜”二字,低笑声从间溢底却翻涌着血。那明黄锦帛上的字句,一字一刀地剐着他为人父的心,“谢重胤,你便如此笃定,我儿与音音……注定是填命的祭品?”

    窗外暮沉沦,如血残书房。他猛然将圣旨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迸裂,碎片四溅。多年隐忍的愤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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