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前给殷雪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铃声播放了好几遍,正当他松了一气觉得没有人会接时,电话却接通了。
不仅如此,一吃药他就犯困,万一在夜班前吃了药,一整晚他得靠自己耳光才能勉维持清醒。和他一起值夜班的药师吴从外面回来看见他脸颊通红还大惊小怪地问他是不是冒了。
值夜班的时候,晓琪总是给他送夜宵过来。红烧排骨,猪玉米饺,还有炸酱面加上荷包。每次晓琪一来,一起值班的同事就有福了。他们有时候会问他,方晓琪是不是你女朋友。这时候梁牧雨就会如临大敌一般连连否认,怎么可能,我哪让晓琪当我女朋友。这么一说,他们就更加穷追不舍了,人家都天天给你送饭了,还不迟早是你女朋友?
包括老板在,每当有人开始撮合他和方晓琪,他就真心觉得自己不。一想到这,就觉得不咽。
他拿了一个纸杯,在自动饮机里接了一杯冷,从包里掏一只塑料制的半透明药盒。自从晓琪发现他包里总是满满当当地装着一盒一盒的药以后,就送了他这么一样东西。他向晓琪解释,这些都是维生素还有保健品。晓琪没回话,告诉他可以量把药片装在这个小盒里。
郑菲菲带着孩离开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心过快了,振动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空旷的房间。不,只是沉重地敲击他的鼓而已。
那人看见他显然也是一愣:“梁牧雨?”
殷雪好像是在参加活动,电话那端吵吵嚷嚷的,混杂着人声与音乐声,还不乏觥筹错的叮铃桄榔声。
梁牧雨把药一盒盒放上货架,再拖着小推车回到仓库,叠起来以后摆放整齐。今天他不值夜班,收拾完毕再与后来的同事班,就可以回家了。
不仅如此,方晓琪还帮他照看母亲。明明她自己工作也很忙,却一有空就来看望林雅。帮她洗衣服、煎药,还带她楼晒太。
他把手机扣在耳朵上,压低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他吃了几天的药以后就自作主张把药停了。他耐受力好的,大量的药一开始吃着有恶心,但后面就好多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再像个老似的成天忘事儿,也不想冒着发胖的风险治愈本不存在的病。隐秘的转变令他觉得恐惧,于是把成堆的药扔桶,全冲掉后他觉得舒畅多了。
还没来得及追问任何,电话被挂断了。可单这一句话的力量不啻于地雷在脚引爆,满腹的疑问又致使他被筑泥动弹不得。
书页上突然笼罩上影。影主人声气地说:“有什么劲大的止痛药?”梁牧雨懵懂抬,还没开便已对上一张额上沁满汗珠的脸。
他委婉向方晓琪转达了这,她却说,这些东西都是家里吃不完的,或者是堂里顺便带过来的,叫他千万别放心上。
绝对不可能。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要这胡的揣度,可天板好像不受控地压来,沉沉砸在脑袋上,太如同受到重击一般发疼。
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提了提嘴角的肌,却挤不半笑意:“她要结婚了?”
背景音依旧喧哗吵闹,对面的声音却一安静来了。
梁慕光的表有些奇怪:“哥哥,你抓得我好疼。”梁律华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像钳一般抓着慕光手腕。
他却再次开:“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多亏了你的好哥哥,”李志抬了抬“手”,脸上先是嘲讽再是苦笑,渐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说起来,我这样还算是幸免于难呢。”
周围的空气一被空了。他大地气,手指抠沙发里。脚无意识间踢到了后的椅,发大的响动。
那天晚上九半,他正在柜台后面,借着灰暗的灯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读着一本药理学门读。吴去隔果店找人唠嗑了,只剩他看门。
朱易打开门匆忙跑到梁律华边,扶住他张地问:“哪里不舒服?”
他忘了晓琪的专业就是这个,撒这掩耳盗铃的谎有什么用呢?但是晓琪不追问,他就当作她读不懂药盒上写的奥氮平、阿普挫仑、奥沙西泮还有盐酸丁云云都是些什么意思。他一开始觉得浪费药可惜,就像吃饭一样一天吃三十几粒药片。但是副作用也随之产生:他开始记忆力衰退,老板前一秒和他说的要去门接送货的车,后一秒他就忘了。
过了许久,女人的声音不耐烦地回复:“有什么必要跟你说?你想要参加婚礼的话,我会第一个给你送请帖。”
又是沉默许久,他静静听了达十秒左右的喧哗声,夹杂着极轻的叹气声。殷雪的声音变得很低,语速又快又糊:“我怀了。再不结婚就要显怀了。就这样吧。”
“对啊,最近刚定来,你没听说?”说这话时,她意义不明地把手放在梁律华的膝盖上,像是安,像是试探。而梁律华呆愣地看着梁慕光扒在窗台上,努力把向外探,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晓琪偶尔、不,是经常来看他。他严重怀疑她对自己的健康状况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理解。他其实完全没事,除了经常犯困和不怎么吃得饭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他在药店满了一个月的活,过着平静到令他受若惊的生活。直到李志现为止。
梁律华死死掐着他的肩膀:“我痛,快给我止痛药”
“哥,你,你的手”梁牧雨说得断断续续的,“怎么回事?”
“什么?你急吗?你不急的话我晚跟你说,这里吵……”
殷雪像是要把声音突重围似的声说着:“梁律华?什么事?”
梁牧雨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书哗哗地自动合上了。他本能站起,神却不自觉移到了这人缠满绷带的右手上——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右手,而是光秃秃的手腕。他猛地向后靠在药柜上,玻璃柜被他撞得哐哐作响。
显怀是几个月?大概是三个月左右,三个月前,他们还在保持关系。他带了吗?他努力搜索着一切印象,可混沌的思绪却让他想不起来任何准确的细节。
梁牧雨显然被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晓琪就像是我的亲一样。旁人听到这话都好戏谢幕般的遗憾表,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痛惜。
心不好一定要告诉我。方晓琪总是往他碗里夹一筷菜,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
最重要的是,在药之外,他已经摆脱了唯一一样会让他到痛苦的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再能够牵起他的绪波动,没有任何东西再能够使他难过伤心快乐或是喜悦。他已经把那样东西,把那段记忆藏在心底。至此,一切都很安全。
“小光,那里危险。”他起把小男孩从窗前拉回来,自己说话的声音却十分遥远,好像透过窗纱的隙漏到了半空。
梁律华无语凝噎,很想把手机扔窗外,却持问去:“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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