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香气 - 第28

    陈迹很可能受过专业的训练，依然不笑。他只盯着关雪息看。关雪息并没有唱太久，一首完毕就安静来。他似乎累了，把陈迹的肩膀当枕，歪一靠，闭上了睛。他的脸已经红透，是酒染的。密的睫垂睑，鼻尖沁一层薄薄的汗，嘴微张着，呼灼人的气。陈迹被他碰到的每一寸肤都在发僵、发，像要化。直到半边完全麻掉，失去知觉，租车终于抵达目的地，停了。陈迹如释重负，扶关雪息车。关雪息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要讲礼貌了，潇洒地冲司机一挥手：“叔叔，再见！”司机忙于接新单，可能是没听见，一脚油门飙去，没回应他。“什么人啊！”关雪息不满地瞪了一车pi，脾气老大。现在他前只剩陈迹一个人，天大的脾气也只能发在陈迹上。他被扶着也直打晃，不肯好好往前走，拽了陈迹的衣摆说：“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不是在撒，是命令，但效果差不多。陈迹张了张，没能说拒绝的话。可关雪息翻脸如翻书，还不等他伏低，就飞快地发难，一个人把戏唱足，质问他：“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不愿意算了。”说罢大步迈开，甩陈迹往前走。可惜关雪息现在手脚都不听使唤，才走两步就要摔倒，陈迹连忙扶住他，叫了声：“关雪息。”关雪息装冷，不理人。他袋里的手机在振动，陈迹猜测是傅洋的电话。关雪息却不是谁，直接挂断。他的酒劲是逐渐上的，现在比刚才醉得更厉害，走小区里就闹不动了，全靠陈迹半搂半抱地带着前。九多钟，假期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小区里行人不少，幸好一路上没碰见熟人，否则免不了要向远在外地的何韵女士告状。不过关雪息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他一门心思只想睡觉，好不容易挪到家门，陈迹问他：“怎么开门？”关雪息盯着电锁，想不起密码，也忘记哪指能解锁指纹。他小聪明一箩筐，挨个手指去试，十手指还没试完，就发了门锁警报，红灯一闪，系统冻结了。关雪息看向陈迹，不兴：“都怪你。”“……”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陈迹更冤的人了，他不说话，关雪息也不说话，两人像一对呆，一起盯住冻结的门锁，默数倒计时。终于，两分钟后，系统恢复正常，关雪息用排除法打开了家门。陈迹果然很懂照顾人，先开灯，然后把直奔卧室而去的关雪息拽回来，带他上厕所。啤酒喝多了难免急。卫生间的门半掩着，陈迹背对而立，忍不住：“你小心。”关雪息“嗯”了声，接着是冲声，和他打开龙洗手的声音。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他没有忘记关闭龙的话。陈迹帮他善后，顺便用泡了一条巾，帮他脸。这个举动有些不妥当，亲密过了。但关雪息乖乖地倚墙站立，任陈迹摆，像洗澡后被主人的猫咪，模样极其罕见。隔一层巾，陈迹的手掌抚摸他的脸。额，睛，鼻梁，脸颊，嘴，颌……逐一过，越手越，不知要停。直到关雪息被得不耐烦了，拂开巾抱怨：“你有完没完……”他的脸被巾蒸红了，里泛着漉的气。陈迹莫名联想起石榴，鲜红圆，饱满，令人渴。但关雪息不是“圆”的。他棱角十足，禀锋利，平时靠商遮掩，喝醉后商不见了，每一句话都冲人发号施令，脾气坏得很。陈迹搁巾，鬼使神差地亲手去摸他的脸。关雪息被摸得一愣，但竟然没有拒绝。他太不清醒了，不明白陈迹在什么。不拒绝就是接受，接受约等于鼓励。陈迹的手掌握住他半张脸，微微，住。心率急剧飙升，陈迹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他们之间只有半步距离。关雪息被抵在墙上，搂住了腰。陈迹呼急促，低贴近他。关雪息睛睁大了些，察觉到危险，本能地想躲开。错神间他的一偏，陈迹的吻顿时失去准，落到了他侧脸上。

    但没有落实，似吻而非吻，仍留有余地，可以解释。还想解释，说明勇气欠缺。尽关雪息已经醉得傻掉了，陈迹仍谨慎行事，不敢轻敌。气氛得叫人不上气，陈迹贴住关雪息的侧脸，难耐地蹭了一。肤千万伏特电压，陈迹燥，越发明白自己正在走向失控，终于可以确定，他变得不正常了。关雪息却是正常的那个。“……”陈迹忍耐住不该有的冲动，扶关雪息回卧室休息。路过客厅，他瞥了一挂满墙的奖状。如果关雪息清醒，会主动给他介绍它们的由来，但现在关雪息困得发沉，本没注意到陈迹在看什么。关雪息的房间很容易认，书桌上摆满教辅资料，墙上贴着几张球星海报，一张日历，一张自己的照片。书桌旁有一个小型书架，里面都是关雪息喜的书，古今外著作皆有，没有一本是充数而不读的。床在书架对面，被没叠，随意地铺散开，诱使人睡意更。关雪息一扑上去，衣服都忘了脱。陈迹站在床边看他，想帮忙却有些不去手。几秒后，陈迹拉上窗帘，顺手把门关了。家里没有 “同恋”关雪息在睡梦到憋闷。他的似乎正在受别人摆布，不听自己的使唤。对方不知是男是女，上有熟悉的气息。因为熟悉，关雪息潜意识里给了几分信任，没有惊醒。呼却越来越困难，他用力挣扎才能到氧气，其余时间嘴一直被堵着，鼻只能发哼声，毫无作用。室温不知何时升了。他是被醒的。睛一睁开，鬼压床般的噩梦霎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