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香气 - 第9

    只有人看见他和关雪息一起走，惊奇地瞄了好几，仿佛发现新大陆。关雪息倒是不觉得奇怪，陈迹并非和他一起走，只是顺路而已。学校大门在这边，难不成陈迹还能朝反方向走？两人一起走大门，来到最近的公站前。这个时间走读生基本走光了，站前等车的人不多，零星四五个。陈迹依旧双手兜，不言不语。远街灯投而来的光线照亮他的一边侧脸，像照在了某质地的岩石上，呈现一连光也照不透的沉默和孤寂。关雪息突然想起刚才李德好骂陈迹的那些话，似乎从侧面证明了陈迹上的那些不良传闻有一定的真实。他忍不住问：“你以前……”才说了三个字就被打断，陈迹：“关你什么事？”“……”吻的，不太客气。关雪息可从来没被人用这语气怼过，尤其是在他好心想关心同学两句的时候。他一气，忍住和陈迹呛声的冲动，心想：的确不我的事，我闲得没事，上赶着跟你搭话，给你脸了？什么人啊！关雪息沉脸，又冷静地想，或许这是别人的伤疤，不应该揭。既然如此，就让陈迹好好藏着吧，关他事。——他再跟陈迹说一句话他就不姓关。这时，公车来了。关雪息每天乘19路回家，他冷冰冰地上车，再也没给陈迹半。却没想到，陈迹也上了19路，似乎他家也住在这条路线附近。十六站人不多，车上的人却不少。别说没地方坐，连站都不好站。关雪息要乘七站地才车，他挤过人群，往后门走，陈迹也走了过来。关雪息背对着他，懒得搭理。显然，陈迹也不是需要被搭理的人，始终一声不吭。关雪息单手抓着吊环，另一手看手机，继续和段绵聊天。段绵：“你到哪里啦？还没到家吗？”关雪息：“快了。”段绵：“饿不饿呀，都七多了。”关雪息：“还好。”段绵：“多打两个字嘛，我地守着手机，等你消息。”关雪息：“……”她怎么这么可。但在公车上单手打字实在不方便，关雪息稍微挪了一位置，给手腾更多空间来。他想多给段绵一回应，耳边却回着李主任刚才那些“早恋的危害”，以及“省状元”这个关键词。关雪息一时有些犹豫。如果他不能和段绵谈恋，就别太暧昧比较好。而且，他对段绵的喜，也没到“非谈不可”的地步。他不仅要为自己考虑，也应该替段绵想想，不要耽误了人家。初恋的滋味就甜在青涩而模糊，经不起剖析。关雪息像数学题似的，客观地分析了一遍因果利害，心动的气氛霎时被冲散了。他正在思考该怎么给段绵回复，才能既不伤人又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公车突然猛地摇晃了一，关雪息险些把手机甩去。他两手捞手机，便没有第三只手去抓吊环，整个人被大的惯带得向后跌去，后背撞了一个人的怀里。骤然接近，他嗅到了对方上的气味。是熟悉的药味儿，清苦的，若有似无。陈迹虽然格不怎么样，但好歹关键时刻没有把关雪息推去，伸手扶了他一把。空间狭窄，扶也难扶，被左右推挤的手臂弯曲收，揽在关雪息的腰上，像一个拥抱。关雪息全都贴住了他，一时间摸不到扶手也抓不到吊环，被迫倚靠对方支撑，才不至于摔倒。……有尴尬。关雪息回，看了陈迹一。

    却不料，陈迹靠得太近，他的鼻梁过对方的，温在肤间传递，几乎有些——只差一就碰到嘴。陈迹一怔，随即发神经似的猝然松手，推了关雪息一。关雪息差被他给摔去，好费力才站稳，当场翻了个白，破了“再和陈迹说话我就不姓关”的戒：“你有病啊。”陈迹挨了他一句骂，没还嘴。神依旧冷漠，活像一块焐不的石。但这次，他主动开了。“关雪息，你还记得初二那年的省联赛么？” 龙困浅池陈迹突然问这个，关雪息有些疑惑：“记得啊，怎么了？”关雪息参加过不少竞赛，但“初二那年的省联赛”只有一个，指的是当年由省教育局主办的全省大综合联考比赛。这场比赛规模大，奖金丰厚，获奖者有考加分。所以当时各个学校成绩好的学生基本都参加了。关雪息得了第一名，奖状至今仍挂在家里客厅的墙上。“你也参加了吗？”公车依旧摇摇晃晃，关雪息和陈迹对视一，后者却避开他的视线，不正面回答，表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关雪息记着陈迹的“一推之仇”，有意嘲讽：“呵，不会是本冠军的手败将吧？”陈迹轻嗤了声，用鼻气，侧脸对着关雪息，说：“不是。”“那是什么？你突然提这个吗？”“……”陈迹看他一，不回答。关雪息绝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却被陈迹这个“哑”衬托得好像很和他说话一样，还句句得不到回应，很烦。“装神秘是吧？”关雪息冷冷一笑，“行，你继续，继续装。”“我——”陈迹似乎要辩解，关雪息打断他：“别跟我说话。”“……”公车停到一站，有一批乘客从后门车，位置被新乘客取代。边的人换了一茬，关雪息和陈迹依旧站在一起，坐过一站又一站。不知陈迹的家究竟在哪一站，始终不见他有动作。关雪息瞥了他一，心里突然冒一个莫名的念：他不会是本不住这边，故意跟着我吧？如果陈迹每天上学也乘19路，关雪息怎么一次都没碰见过他？也太不巧了。但这个猜测太离谱，陈迹为什么要跟着他？原因呢？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关雪息的脑回路受杨逸然影响，突然想起后者的“敌论”。不会吧，难陈迹真的喜白琳琳？可就算喜白琳琳，也没必要跟着他啊。众目睽睽之，陈迹还能对他手不成？“……”关雪息瞥了陈迹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一件事来。刚才在政教，钱博说的是帮自己才和陈迹打架，关雪息不知他这个谎究竟是怎么编的，原话怎么说，都添油加醋扯了些什么……关雪息心想，陈迹听完什么反应？不会真的把账记到他上了吧？陈迹有那么弱智吗？看态度也不像。莫名其妙的。关雪息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开跟“哑”多说一个字。他保持沉默，直到车。陈迹也沉默着，只在分别时隔着车窗看了他一，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半晌才收回视线。……关雪息一家门，就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扑向客厅那面挂满奖状和照片的墙，寻找初二那年参加省联赛时拍的照片。有一张大合照。当年闯决赛的学生都在合照之，大家穿着不同学校的校服，什么颜都有，笑得傻乎乎。关雪息着人，从左数到右，没找到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