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物 - 分卷阅读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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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千掐万算,倒疏忽了自家徒儿的这份心思,寇边城略一思忖,问:“桃夭死了?”

    “黄泉路上太过冷清,罗望既死,桃夭必不能留。”

    “持也死了?”

    “我无心杀她,只不过桃夭咽气之后,她便自刎而去了。”

    “无不似多苦,可世间自有痴儿女。”寇边城轻轻叹气:“只是狼角虎的唯一已被封锁,今日你杀了我,你也必不去,你听——”

    外突起一片嘈杂声,显是追兵杀至,想来近些日狼角湖垒森森,草木皆兵,必是寇边城假防范外敌之名早有布置,还真要与自己“生不同衾死同椁”,不容自己全而退。

    “不劳多虑,我早知狼角湖并非只有唯一。”外喊打喊杀来了一拨人,明明是时不我待的危急时刻,叶千琅却毫不见慌张,仍不不迫,“一日夫妻百日恩,寇兄死前可还有遗言待?”

    寇边城搁了手狼毫笔,仍不回,声音听来却是前所未有的低哑凝重:“边地消息闭,我安在京的探近日来报,天启帝已快殁了。天启帝若真殁了,魏忠贤与他手党羽难逃死异市的场。”想着对方定以为自己是死到临故意打谎,又,“何况倘若天启帝未死,这舍利能否再现神迹也未可知,大人又何必非拿自己的命赌这一把?”

    “寇兄曾说自己嗜赌,叶某却也不差。”叶千琅也蓦地神一暗,立誓般决然,“你曾赌我不会杀你,如今看来是你输了,我便与老天赌这一把,他日是生是死,绝无怨尤。”

    知对方杀意决,寇边城反倒轻松一笑:“阿琅,无论我再说什么,你也不会再信,是不是?”

    “寇边城,我确对你动了一分真心,只是……”

    只是彼时你排兵我布阵,你有你的抛不开,我有我的放不,一步错便是渊万丈,一招输就是生死存亡,兵书尝言“多谋者胜”,能谋来的是胜算,谋不来的却是人心。

    罢了……生不逢时吧。

    以自力激剑柄,手劲凌厉且无一分犹豫,剑“嗤”一声便自了。

    寇边城剧烈一晃又重新稳住,却失手将已搁在砚上的小楷狼毫碰落在画卷上,鲜血一滴复一滴地落在宣上,与那泼溅的淡绿染料宛转相接,染一片氤氲的胭脂

    这一剑如同时刺透两个人。

    吐血,寇边城轻叹一声,将小楷狼毫换作大白云,复提笔重画。

    不过看似随兴的寥寥几笔,便鲜红萼,染上一层薄薄绯红,虽无冰茶冷冽绝艳之姿,倒也分外鲜妍可人。

    便是完成最后一笔时,后人形微晃,竟似全然站不稳般,倚靠在自己背上……

    到那人伸独臂将自己抱,俯咬住自己耳垂,于齿间温柔厮磨,细细……

    到那人恋恋不舍罢自己耳垂,转而又埋首钻自己颈窝,着颤动的骨咬,忽轻忽重地啃……

    窗外刀剑声与嘶喊声越迫越近,再不容他与自己的人亲昵,叶千琅慢慢剑,面容不起一丝波澜,声音平静:“我虽不信你能成事,我却信你成事之后,定是一个好皇帝。”

    说话间剑已完全,又往他后背拍一掌——寇边城立时吐鲜血,往前跌去,他前血如泉涌,终将那幅茶人图彻底毁去。

    俯探了探对方脉息,待确认对方已经死透,又解自己那只耳坠,将它留在了寇边城的尸首旁。

    甫提剑门,前已乌压压杀来一片,谷的路显是俱被封死。

    叶千琅连挥带砍地与众人搏杀,边斗边退至狼角湖边,毫不犹豫投

    前已经削首断肢地倒一片,后的忙不迭追至湖边,有立去追的,也有候在岸边等着对方换气的……然而扑腾腾闹了一晌,也没见着那位指挥使大人的影。

    (三十)

    却说狼角湖里除了寇边城,便连单小虎也不知还有谷的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正是一条向死而生的路。

    一个男人倘若怀帝王之志,必也有几分自古帝王多见的猜嫌之心,何况仅凭一人一刀打西北的一刀连城,自是心窍更比别人多了几窍,他以练功为名不准旁人靠近嬿婉,实因为狼角湖的第二条路就在

    可虽记得自己曾带那人去疗伤,却到底低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那分细密心思。原来狼角湖与嬿婉相通,许是这温泉独与别不同,经年累月之后,浸泡着泉的石都会发萤萤亮光。

    而狼角湖畔那些发亮的青石恰与的奇石一样。

    只不过人能潜却不行。

    嬿婉,自粼粼波光一双黑沉沉的睛,叶千琅终在力尽气竭之前钻面,里还衔着那枚大宝法王舍利。

    在外等了片刻,迟迟不见雪魄前来。料想这畜生再乖觉,怕也难以杀重围,应已倒在了狼角湖的刀剑之

    除了舍利便,随手杀了一个路过的刀客,劫了他的与钱粮。

    他来时腰金衣紫,前呼后拥,正是一人之万人之上的无限风光,去时却只是一个断了一臂的人,伴着一匹又老又瘦的

    大风动空的衣袖,叶千琅跨在上,回眸望着投在荒漠上的几许残,想起嬿婉的光影潋滟,眷恋缠绵,仿佛那是一桩早记不得的旧事,仿佛又觉那一幕幕昨日方才发生,已尽刻自己骸骨。

    人与心都变了,倒是这片大漠千年如故,还是几株红柳,一片黄沙。

    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地直奔京城。怀里揣着人人觊觎的稀世宝贝,人太打了反倒容易招贼惦记,只一匹老,一袭衣,如此穿林跃径倒也快捷得很。

    临京城不过百里路,实是人与皆疲倦不堪,便寻了一间酒家小歇。

    先要上一坛烈酒,自己给自己斟了足碗,还未及送,便听见一阵遥遥而来的钟声。

    那钟声明明来自极远的地方,却又丝丝缕缕地传,非是笙箫共唱,钟磬齐鸣,万不足以有这样的声势。

    叶千琅微蹙眉,心隐隐有些不安生,便问旁一个酒客:“我问你,这是什么声音?”

    酒客见这人断了一臂,眉又颇冷煞,不敢不答:“天启皇帝殡天啦!这必是新皇登基的礼乐声!”

    这话诚然有几分天意人之。也亏得叶指挥使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只静了半刻,将碗浑酒一饮而尽,起又走了。

    许是新帝登基的喜兴未过,紫禁城行人逾千,贩夫走卒,形形

    叶千琅又赶了百里路,宣武门,经安街,直去了北镇抚司的官衙。

    外人尝言锦衣卫是帝王的辇毂,人间的修罗,可这北镇抚司的宅邸既无珠玉生光的堂皇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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