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站在一旁,唯恐东家发作,训斥:“这么聒噪甚么?”又:“你去,对少爷磕三个,便算是见过了。”
这个烦人!宝瑟儿嘴上答应了,撩起衣摆要跪,连天横一脚踹了条凳过去,横拦在面前,盛气凌人地吩咐:“不必跪了,打个恭便罢。”
宝瑟儿就班,绷着手臂,毕恭毕敬地给他作了个大揖,煞有介事地说:“小人潘小桃,见过少爷。”
于礼节上,是挑不病的,可连天横总觉得这个人心术不正,明里暗里勾引着他,要是别人来了,宝瑟儿也这般态,他哪里忍受得了!
“过来。”连天横啪地放茶盏,淡淡地吩咐。
那冷冰冰的模样,颇威仪,宝瑟儿不知他又耍甚么把戏,站在那里,有些迟疑。
掌柜的便低声促:“少爷叫你,还不快去!”
掌柜的话,总归是要听的,宝瑟儿便缓缓走过去,冲他浅浅一笑:“少爷,您要有甚么事儿,尽使唤,小人虽愚,必当尽犬之劳。”
听他说话文绉绉的,想必又是从叶先生那里学来的那一,连天横又看他不顺了,问:“你姓潘?几岁了?”
“回少爷话,有十九了。”
连天横颇为不满,皱起眉,拿起他的右手,掐了一把,脂酥*似的,问掌柜的:“他这样细,得了甚么事?”
宝瑟儿被他轻薄了这,吓了一大,脸都发白了,趁掌柜不备,偷偷瞪了他一,好像在警告:不许捣!
掌柜不明就里,忙答复:“这个孩虽然初来乍到, 却很肯,教他甚么,没有半句多话,哪怕没有活派他,也一刻都不得闲。”
“是么?我不信。”连天横站起来,扫视四,一本正经地考起宝瑟儿来了:“你告诉我,冰片脑在哪里?”
掌柜的忙:“他只些杂活,不曾接待来客。”
宝瑟儿却说:“我知的,请少爷和我来。”边说,走了几步,踮起脚,在靠左边墙的柜里拉一只大屉,抱在怀里,稳稳地放在桌上。
连天横低去看,白的一堆,果然是冰片。见没能难倒他,连天横又:“你再说,一两冰片脑,价值几何?”
“这可要看您意哪一了:西边产的最佳,片片大如梅,薄如窗纸,质地疏松,颜白,香气又纯正,这样的梅脑,一两是十五文钱。次的产自番,有米脑、速脑、金脚脑、苍龙脑,全因形而名,大同小异,这些都不及梅,味辛凉烈,烧来有黑烟,这样的八文一两。最末的,砂粒大小,一两五文,咱们罐儿买。您是识货的,看上一,便知孰优孰劣了。”
掌柜的在一旁听了,拈须:“用心了!”
连天横伸手捻了捻屉里的冰片,二指横在鼻端嗅了嗅,闻到清香,沉:“倒教你碰上了。”
本来还想再问,看他那个样,尾翘得老,要不是掌柜还在边上碍事,连天横早把他压在百柜上,得边呜咽边求饶了。心忍住火,嘱咐几句,令他好好地活,不许偷懒,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也不许看着别人笑!
宝瑟儿如啄米,一一答应来,顺着哄着,可算把这尊大佛送店门,不可谓不恭顺。
送走了连天横,宝瑟儿才松了气,总算没有馅儿,回去把剩的活儿完,这一天才算散工。
跨大门时,看见连天横牵着缰,站在老柳树看他,量颀,眸漆黑,后一弯拱桥,潺潺,全在艳红的夕照里,若是腰间一支笛,便十成十地是幅画了,像一个幻梦似的,也不知他等了多久,宝瑟儿不禁微微一笑,歪着揶揄:“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
连天横哼笑了一声,不以为意,翻上:“看你得好,把你拐回家媳妇。谁知等了半天,吉时都过了。”伸手,:“上来!”
宝瑟儿见他又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胡话了,搭着他的手臂,踩着蹬,一坐到他怀里,侧目:“让我来骑罢,我骑得很好了。”于是从他手里接过缰绳,一夹腹,驾地一声,驭起来。
连天横半信半疑地凑在他耳边:“你不会害我栽跟罢?我最怕疼了……”
宝瑟儿执起鞭,在他手臂上轻轻地一,要他闭嘴。
“就这么回去,还是……玩会儿?”
宝瑟儿说:“你就知玩,肚饿了,不想玩,回你家罢。”
连天横不悦:“上次就想问了,甚么叫回我家?你也不看看,门大灯笼上写的是甚么?”
“行了!我知了!”宝瑟儿心想,哄傻的,也得数么?既然能挂,也能摘来,他可不像从前那样自作多了,可是连天横说的话,还是让他很兴,这个人,有时候像个孩一样,又好玩,又说些痴话,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可是再迷他,宝瑟儿也有所,不能再被他骗了。
连天横抱着他的腰,听着踢踏的蹄声,心里很得意,仰着,不可一世的样,指使他往人多的路上走,暗暗对全镇河的人说:看见没,这就是我的小宝儿!这么漂亮,这么神气,这么招人疼!你们想抢也抢不走,他是我的!
正虚荣着,就听见怀里的人问他:“少爷,我得好么?”
连天横知他问的是方才在香药铺的事,上板起脸:“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人夸,害不害臊?”又说:“方才掌柜又不是没夸你——”
宝瑟儿一撇嘴:“我不要别人夸,就要你。”
连天横被他勾得心里发甜,明知故问:“你要谁?再说一遍。”
他这么问,宝瑟儿又故意不说了,扮了个鬼脸,快加鞭,一溜烟地狂奔起来。
回到家里,几个婢女正无苍蝇般窜,闹得飞狗的,连天横抱着他了,等宝瑟儿脚落地了,便皱起眉,问这些人:“……甚么事?”
为首的婢女一见少爷回来,便连忙跪,战战兢兢:“少爷,方才我教小翠收衣服,发觉丢了一件您平素穿的云锦袍,正四里找呢!”
宝瑟儿问:“是风刮走了?”
“风不大,照理说,即便是风,也刮得不远……”
“那就是被人捡去了。”
连天横却认为是了贼,没有说话,牵着宝瑟儿了屋,心里记住了这件事,一件衣服事小,要是日后闹甚么事端,可就麻烦了。
晚上给他过药,搬着两脚上床,连天横少不得又要凑上去讨个吻,宝瑟儿也顺势缠了上去,齿相接,两人脱光了衣服,相互藉着,彼此用手发了一遭,疲力尽,盖上被,依偎着睡了。
到了半夜,外面有人叫,是小福的声音,宝瑟儿推醒他,问:“怎么回事?”
连天横便撑起上,命:“来。”一边把宝瑟儿的被裹好,:“我去看看。”
说着,只穿了条薄薄的亵,赤脚了床,看见小福领着一个披着蓑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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