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陪你

    夜幕垂落，银月若钩，黄沙拂过孤坟。

    茫茫戈，空阔无垠，唯有这个坟堆是如此突兀。冷辉落于木制墓碑，为其上的赤字迹添上一抹悲凉。

    晏云羲怆然落泪。遥想姜璃当年，甫一踏门，鹓动鸾飞，万人空巷。如今，在异乡化为一抔黄土，葬在这黄沙漫漫的关外。

    他翻，跪在墓碑之前，抚上糙的墓碑。手指蹭上几个潦草的字，指腹染得猩红刺目。竟然是用朱砂随意涂抹的字

    就着皓月的辉芒，他轻念：蒋氏之墓。甚至连姜璃的真名都不写，随意编造了一个听起来相似的姓氏。

    晏云羲怒火烧，脑后的玉簪，握在手。

    他的小姑娘，绝不能孤孤单单地葬在此，被这鄙的墓碑辱没。

    姜璃，等我。他声泪俱。上一次说这话之时，心底盘算着如何能娶到她。如今这一声等我，只是想将她的坟迁到柳绿桃红、杏雨梨云之地。

    他的手扣住墓碑一角，用玉钗在木板上狠划。玉石嵌木板表层，留苍白且刻的印记。

    冷月悬，寒风侵肌，片片小雪落于他肩。

    姜璃，雪了。你冷吗？他揽墓碑怀，用窄袖蹭去朱砂。

    他好想拥她怀，隔开这透骨寒意，同她一观赏漫天飘零的飞雪。

    别怕，我会带你去温的地方。伤害你的人、抛弃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他着簪，一笔一画地在墓碑上刻字。

    姜璃，黄泉路上，一定要走慢一。等我杀光那些负你之人，我就来陪你。他手的动作一顿，泪滴落在墓碑之上，与落雪化作了一。

    我好后悔，后悔没有将心意告诉你，后悔没有早日察觉周襄的谋，后悔来得太迟了他泣不成声，住簪的手一收，最后一个字落成。

    吾妻            之墓。间的名字故意空了来，待他迁坟之后，换上石碑，再把名字填上去。

    你别怪我占你便宜。我要堵上家命，为你报仇。我只是占个便宜，你不亏。他修的手指轻缓地抚过刻字，泪如泉涌。

    成我的妻，你不亏。在，还未及弱冠。一表非俗，文能提笔安天，武能上定乾坤，嫁给这样的我，你不亏。他席地而坐，倚靠着墓碑，絮语呢喃。

    你看，我这么不要脸地夸自己，你都不来反驳一声。那你是赞同的吧他仰首，看着雪落如席，纷纷而。

    寒风侵肌，他不禁拢住了。沙漠的夜，寒意骨，连常年习武之人都扛不住。

    今夜，我陪你吧。你烈火焚之时，我不能替你受苦。孤埋在此之时，我还在路途之上。我终于来了，让我陪你一夜吧。明天，我就打起神来，同你的敌人斗去。他向来不说话，今夜却说尽了一生要说的话。

    他环住墓碑，蜷成一团，任凭雪积满了一。满乌发，一夜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