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女乐师 - 第5章

    瑾娘见他举棋不定，暗恨这男人，决定用激将法试一试。她装不兴的模样，哼了声，背转过去：“你不教也罢，明明承认了会击筑，却百般推辞。想你也是没什么平，只夸夸其谈而已。明日我央大哥请蒙大人教我。”

    渐离急切：“他击筑简直是污了那筑——”话音落，方觉失言，低垂着一言不发，良久，才小声说：“瑾娘，非是仆有意让你不悦，实有难。”他低又看看怀里的，睛阖上，睫在暮清晰可见。渐离定决心：“你真有意与仆学筑，此人多耳杂，不方便，不若趁着半夜城去，在树林，我自会教你。仆总是要死，不想再多一笔不甘。”他还补充：“为避开他人，我们先后分开而去。”

    秦朝是有宵禁的，然而在宋城这样的小地方，却不怎么。渐离大概是想瑾娘一个小姑娘定时会惧怕半夜三更偷偷走夜路溜城，想让她知难而退。他却不知瑾娘已非往昔，古静只愁写不曲没饭吃，何惧赶夜路？当瑾娘便笑：“说定了，先生可不要失信。”说罢笑着离开，倒让渐离诧异不已。

    古静回到房，静待夜人静，去瞧兄嫂也都睡了，换了双轻便的布履，悄悄溜了去。

    宋城不大，由于徭役繁重和战事之故，夜间路上人十分少，偶有规啼叫，吓人一。她走得匆忙，忘了提上灯盏。好在今夜星月明亮，银河也看得清楚。浩瀚天穹笼罩，是古静平生之所难见到的壮阔。她想起自己过一些命名为《银河》《星空》的曲，不由自惭形秽起来。

    渐离不敢接她的帕，却邀她夜半至林相见。说他懦弱吧，又有些气魄；说他谨慎吧，又多少有几分狂妄；他甘居酒馆为仆，却有那样一双神采藏也藏不住的睛。古静想起后来他在筑藏铅，击秦王不得而被死的事，心有些悲凉。

    她从城垣低矮翻了去，在陌上没走几步，便听到般的款款琴声，心里暗笑，渐离当真是在等她。

    林就在前，于月，梨皎皎，桃反而暗淡了一些。林间微微有风，随风而落，和着琴声，如舞蹈一般。

    古静站在林外，听了会儿琴声。她学过钢琴，知晓同样一首曲，每分钟弹60个八分音符容易，弹220八分音符个却难。把《野蜂飞舞》降低速度，初学者也能弹来。

    筑为击弦乐，也当如此，手能将弦拨快，连成一片，潺潺似，像古筝摇指之响。渐离无疑便是个手。

    她循声走林去，见到一个人影跪坐在树击筑，笑：“先生——”话未说完，却愣在原地，任月光倾洒一，拂上衣襟，发不声来。

    古静活了二十二个年，在这些年里，她却不曾设想，一个男人在月夜抚琴是怎样的光景，是否能惊艳到让她一见便从此不忘。

    渐离换了衣裳，依然是白衣，却是袍，腰间系黑革代，跪坐一树繁盛梨之。他却未束发，黑发散落肩背，听闻脚步声，也不抬，只微一颔首，示意瑾娘过来。因为那把筑，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全然不同了。

    梨悠悠飘落，落在筑弦之上。弦音轻颤，似怕惊到那一样。渐离左手弦，收放自如，右手执竹板，宛若蜻蜓。未几，竹板在弦上一拨，抬起：“瑾娘，你果真来了。”

    月，瑾娘望着渐离发亮的睛，有些怔，过了会儿才问：“你经常夜里来此击筑？可被人发现过？”

    渐离叹气，神黯淡了去：“不太经常，工劳苦，回去只想睡……可叹，又时常想击这把筑……”他修的手指抚过五琴弦，动作无限温柔，如待一件无价之宝，或是他自己的真心。他低：“瑾娘既然想学，我教你便是。在这秦之，就算明日赴死，能击一夜的筑，也足够了。”

    古静未来得及喜，却见渐离垂的睫在月泛着微光。他竟哭了？古静有些不知所措，是因他想起荆轲和燕国了么……她试探叫一句：“先生？”渐离又抬起来，神如常，只如氤氲雾气，看不清神。

    渐离平静：“瑾娘，你过来，我教你执板。”

    瑾娘走过去，跪坐在渐离边。他手把手教她如何用正确地手势持板，又怎样弦，拨弦，弦。他说话的语气异常柔和，气息吐在瑾娘的耳畔，都像这夜里的朵，朦胧难明。手指有时碰，瑾娘惊讶地发现，渐离的手竟如此温。

    也难怪了。弹琴的手，若是冷冰冰的。怎能活动得开。

    其实瑾娘学起乐来是相当有优势的。古人鼓琴，且不说技巧，识音准便是一大难题，但古静经过专业的视唱练耳训练，这些对于她而言，都易于克服。她只需清楚发音原理和规律，其余的，便不需要渐离教，她自己亦能清楚。况且筑如古琴，易学难，门很容易。

    秦时筑只有五弦，忍不住让她想起锦瑟无端五十弦的叹来。

    天最有名的琴师渐离教她击筑，她又怎能不会到荣幸。这秦朝多少击筑的乐师，只有渐离能存其名。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也不知筑要怎么弹，因为筑已经失传了，资料之类的实在太少

    筑变成十三弦是唐代的事，王堆土的渔筑只有五弦，所以我猜秦朝筑也应该是五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