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女乐师 - 第6章

    乐理什么的作者也不太懂……唉，写起来磕磕绊绊的

    ☆、瞻望星月

    月，梨随风轻轻飘落。渐离教瑾娘弹的第一支曲是《礼魂》。

    成礼兮会鼓，

    传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与。

    兰兮秋，

    无绝兮终古。

    渐离放慢速度，边击边唱，每一个音都清楚明晰，星月静悬上。瑾娘坐在一边，用树枝悄悄在地上将简谱记来。这首曲曲调简单大气，适合初学者。而且渐离的声音比蒙肃要好千百倍，因为刻意压低了声调而温柔异常，听得瑾娘心都要化了。渐离唱着唱着，突然哽咽，一滴泪毫无预兆地落，挂在筑弦上。

    “先生……”

    他可是想到了易送别，荆轲的一去不还，燕国已亡，他屈居为……瑾娘像是应到他的心事一般，悲从来，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甚至还要装着并不知晓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渐离。

    渐离摇摇，勉：“无事，只是想起故人来。”

    瑾娘说：“先生若有不快，但说无妨。你是我的师，我永远不会因你而愠，因你而惧。”

    渐离抬起来，盯着瑾娘半晌，那睛就像直要看到瑾娘心一般。然而他还是摇：“我无事。”

    他重新拾起竹板，继续唱起来。瑾娘听着，大概掌握了旋律和节奏，就跟着他哼起来。瑾娘的声音这样好听，不跟着渐离一同唱，简直暴殄天。

    月亮西偏，想是后半夜了。渐离见瑾娘有了倦意，便说：“回吧。”瑾娘起，却不料跪坐太久脚麻了，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渐离轻轻扶住她：“瑾娘当心。”

    他的衣服上有古旧的熏香味，像是被压在箱底很久了，犹带一个繁华旧梦的余韵。比之渐渐死去的熏香，渐离的怀抱却非常和，和到甚至让瑾娘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

    瑾娘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在神，望着月城墙的廓，也不知自己是想些什么。

    第二日，因为前夜熬得有些晚了，瑾娘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她的哥哥她，由她睡懒觉，嫂嫂和工的佣人们自然也不会扰她，而将她从梦唤醒的，是楼传来的一阵。有人气咻咻地挥鞭打牲之类的，鞭落在上的声音让人心惊胆颤。

    瑾娘听到她哥哥宋康在怒骂：“蠢！我平时也没少亏待你，你竟在工时偷眠！今日不打得你些记，这酒馆也要被你败落了！”

    宋康对客人笑脸相迎，对佣工横眉冷对，瑾娘是知的，只是不知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她听到嫂嫂劝：“老爷，且息怒。冯襄只是打个盹碰翻一壶酒而已，打两就够了，没必要发这样大的脾气。”

    宋康声音更怒：“你与冯襄通，吗！凭什么替他说话！”

    冯襄！

    瑾娘心一震，慌忙穿好衣服，连发都没有梳，急匆匆跑楼去，在楼梯还与捂嘴哭泣着跑上楼的嫂撞个满怀。她心里惦念渐离，也不嫂，就往外跑去。

    楼后院，渐离披散发跪在地上，宋康执鞭站在一边。渐离后背的衣被开了好几，血痕纵横错。

    “大哥，大哥，不要打了！”瑾娘顾不上想太多，冲上前去抱住宋康。渐离是乐师，是艺术家，怎么受得了宋康这莽夫拿鞭去。

    “让开！”宋康将瑾娘推了个趔趄。他是这里大半个主人，瑾娘想，同他碰定然是不行的，只能来的。见他又要挥起鞭，瑾娘赶哭着去抱宋康的：“大哥，不要打，不要生气，瑾娘害怕！”

    见小妹被吓哭了，不知是真哭假哭，宋康的手僵在半空，一鞭落去也不是不落去也不是，又不肯将妹妹推开，多少有些尴尬。他脸上肌了，冲楼上吼他的妻：“孟姬，把三妹领开！”

    一个衰老嘶哑的声音忽然从楼门那边响起来：“伯康，你妹妹叔瑾说的是，不要打了。”一句话说完，连连咳嗽。瑾娘转去看，竟然他们卧病在榻的父亲，被人搀扶着楼。

    老人指指跪在地上的渐离：“此人不似凡人，岂容你如牲畜侮辱。伯康吾儿，你这个样，当心招来灾祸。我知你要守家业，也不能失仁心。”

    宋康想来还是十分尊敬他父亲的。听闻此言，只得悻悻扔了手鞭，拂袖而去，边走边嘀咕：“哼，施仁政的君主，天哪里还有。”

    待宋康走了，老人才和颜悦地对渐离说：“阿，起来吧，今日容你修整一天，谁敢问你，就说是家丈人说的。”

    渐离叩首拜谢，后背上纵横的伤有血珠落来。瑾娘连忙上前搀扶他，渐离却往旁边一躲：“瑾娘，仆上沾了泥，别脏你的衣裳。”

    “你周都净得很。”瑾娘说，依然不放手。渐离叹气，苍白的脸却变得生动起来，好像有些红在那脸之，却不肯浮上来。他睫垂去颤了颤，不知在想些什么。院可不止他们两人，而且那些仆佣们都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呢，只是有酒馆主人病怏怏站在那里，谁都不敢说什么。

    瑾娘才不周围人的目光。她扶着渐离回屋趴在来，隔着窗叫住一个佣人，让他拿治创伤的药膏过来。瑾娘把衣袍摆挽到腰间，亲自端盆去打了，回来把布巾濯，给他拭去背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