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抵达的那日,阿列克谢正在月台上等你。他殷勤地替你拿行李,但你却发现,那双湖般的眸里萦蓄着你没见过的哀伤和疲惫。
他支吾着,说自己一切都好。
但之后几日,你仍旧从镇上的风言风语里拼凑了真相。
他父亲常年轨家暴,几日前在与人斗殴暴亡,母亲期酗酒,是神病院的常客,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要靠他抚养照料。
你在神病院门找到了阿列克谢。他神憔悴,正在钱包里的纸币。抬发现是你,俊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然后又涨得通红,甚至没和你打招呼,逃也似的转就走。
你瞬间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给了他一个的拥抱。
双手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耳逐渐。
你羞赧地松开手,退开两步,双抿,低着不敢看他。
心里正忐忑不安,一宁人的松木香猛地迎面袭来。
他探抱住了你,轻轻将你拥在怀里。你忽然发现,你和他的心脏几乎在同一频率脉动,达成了一让你目眩神迷的调和。
你耳边的呢喃息忽转急促,男孩儿的语气第一次透了些难以压抑的执迷,癫狂。
“我不是在梦吧?你……你真的……真的还在我边,在我怀里……”
耳畔温的呼得你心酸,他的怀抱得让你不过气,男实膛的炙了你的眶。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控制住自己的绪,轻轻把你拉开一些,里清透的光泛着温柔笑意,比天边的星还要明亮。
他张了张,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眶又是一酸,打着手语问,你是否能为他些什么。
他先是摇了摇,然后脸上笑意更,又轻而郑重地了。你从未见过那样的笑。醇厚绵的幸福和快乐,直达灰蓝的底。
“谢谢你,我最亲的朋友。”
剩的话,阿列克谢始终没有说。
因为答案太,他想用一生时间慢慢告诉你。
夏天结束的时候,你辞掉了华沙的工作,在卡齐米日的野猪酒吧找了份弹琴的工作,并且时常替阿列克谢接送他的妹妹们上学、放学。为了帮忙照料他的母亲,你开始学习法语。阿列克谢白日里教小镇上的公小们小提琴,日落后要照顾妹妹们,不过,他每天晚上一定会来野猪和你合奏一曲。无论你们演奏什么,那必定是你当晚最期待的曲目。
其实,每晚来野猪酒吧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但当时的你不可能知,因为他从不会踏足仄的小酒馆。德国级军官才乘坐的霍希835型号轿车总是静静停在街对面,黑的新漆在刺骨的月泛着寒光。酒吧昏黄柔的灯光,你与男孩儿快的舞步和你脸上洋溢的幸福满足的微笑,一一映在了车男人冰冷沉的蓝灰瞳里。
秋后,阿列克谢更加忙碌了起来,人也越发消瘦。有时候为了在附近城镇里的酒店演,晚上甚至没办法来野猪酒吧与你合奏。
你红着脸告诉他,如果他需要,你可以帮他补贴家用。
他脸上的笑意比秋日正午的光还要和,抬手了你的鸦发,因为微凉柔密的极好,手指在你发间多留恋了几秒。
“别担心,倒并不是为了家用,我最亲的朋友……”
他犹豫了片刻,似乎斟酌着什么言又止的话。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你个宽的,看起来很轻松的笑。
“你很快就会知的,我亲的。再等等我,好吗?”
说完,他忍不住一次用指尖轻你的脸颊,只那么眷恋又匆忙的一秒,生怕亵渎了你。
还没有保证会实现的承诺,他不敢轻易给。
你发现,他常在霍希金首饰店外逗留,注视橱窗里的一枚戒指。那是个简单的银白指环,虽然格外璀璨明亮,但是没有任何镶嵌。你想,你应该买得起。
你鼓足勇气走店里。老板告诉你,那其实是一对儿对戒的男款,并拿女款给你看。
“是铂金,小,象征着纯洁和永恒的。”
你一怔,腔酸涩的波涛骤起,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卡齐米日第一场雪的那天,你把那对戒指买了来,放在一个蓝天鹅绒的小匣里。小匣里夹了一张字条,写着‘祝你们幸福’。你换了好几张纸,但字条一角,仍旧被泪洇得模糊。
趁他午休,你把小匣偷偷藏了他的小提琴盒盖,然后直接去了卡齐米日火车站。
然而,你没能离开。
当日午,德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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