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 - 第5章

    政宗实只好放手机，抬手遮住光，又合上了。这一次他不知睡了多久，再睁时，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没先前大了，像拧巾，答答落几滴。油爆大虾。政宗实满脑油爆大虾，可油爆大虾并不在嘴边。他恼了，脆一个电话打过去，连嘟嘟声都没有，直接电音“无法接通”。再打一次，得，通了，政宗实耐住心的烦躁：“我知雨会迟，但是迟了快一个半小时，不合理吧？”话一来便是平日对待属的气，即便隔着手机，也极压迫，听得电话那的外卖员一愣，哆哆嗦嗦地回他：“我……对不起，困、困在电梯里了……先生……停电，电梯不动了……”羊咲不知在电梯里待了多久。黑暗幽闭的空间里，手机是唯一的发光源，电梯停来的那一刻，仿佛心脏也跟着停止了，他不敢动，两条却不住地颤抖，活了二十年都没经历过这倒霉事儿，他倒霉的人生难不成要以这倒霉的电梯事故而终止？急呼救响后，好一阵没有人回应，羊咲又把全楼层都了一遍，毫无反应，他没辙了，握着手机缩在角落，还抱着某位顾客的外卖，在如此封闭的空间里，一阵阵油炸的香味飘来，萦绕着他，他肚也饿的，但比肚饿更恐怖的是，他好像一时半会不去了，但也一时半会死不了。电梯里信号不佳，他没法儿给顾客发信息个歉。这还是他第一天上岗送外卖呢，就遇到大暴雨，浑淋透了不说，生死未卜。羊咲蹲在一角，想着想着，嗤嗤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手机就响了。不是没信号么……羊咲像抓住救命稻草，赶接了，对方的声音他听不太清，电沙沙的，他猜得那人一定很生气，这饭送了一个半小时，但也不是他的错啊。“电梯停了？”那人停顿三秒后，突然问他。羊咲拼命，理智也回神，发丝上浸了汗雨，一滴滴掉在电梯的瓷砖上，他清澈的嗓音在电梯清晰可见，“嗯，停电了，能不能麻烦您联系您这边的业，我——”“行，等着。”

    那个男人没耐心继续听去般，挂了电话。这一趟，羊咲没有等太久，只是电梯突然往降，传轰隆隆的声音，隔着电梯他都能想象到那一渊般的齿缓缓动，他差以为自己要从七八楼摔去，吓得抱了外卖——本能反应，好像这外卖多重要似的，整个人都蜷缩成一个小团，然而电梯降得很慢，几分钟后停了来，门外也传来嘈杂的人声。“来来，阿叔你把门开。”“那个工拿来，欸对就是那个。”“不好意思啊先生，电梯停的时候突逢暴雨，我们保安的人都没赶回来。”“什么况啊里？”“没人受伤吧应该。”门外都是人，围满了，里里外外，除了业，还有因电梯停电被困在大堂一楼的居民。门是让人暴力撬开的，哐当一大声，像是朝羊咲耳蜗里砸了个，外一个阿姨冒对他大喊一声，“诶！快来吧！没受伤吧？”羊咲这才惊慌地抬起脸，黑漆漆的瞳孔总算见了外面的光，业阿姨又了一次：“快来呀，我们要维修了。”“哦，哦……”羊咲两手撑着地，慢吞吞站起来，还在抖，心倒不怕了，他其实不是胆很小的人，只是被电梯突然的运作给吓了一大，还有恍惚，怀里捧着的外卖袋忽然让一只伸过来的胳膊给取走，他本能地躲开，那只手停在上，几秒后，苍劲的手指微微弯曲勾走了袋。“辛苦你了。”拿走外卖的那个男人，手腕了一只泛着偏光的银表，低声跟他谢，嗓音浑厚，不用看，羊咲都知这男人年纪不轻了。可他忍不住闻声抬看去，从手表慢慢往上看，领是敞开的，一层薄青胡渣，嘴抿得很，看起来刻薄。羊咲对上男人睛的时候，刻薄一词从他脑海消失，他看他的神是关切的，尽只有一，羊咲也能察觉到，并为此松一气。男人其实没有比他太多，只是羊咲佝着肩膀，还是一副受惊的模样，这才觉着这个男人又又壮，上还莫名其妙地披着西服，明明是夏天，即便了暴雨也是闷的，可就是这一括的西装，扣没扣，披着，可以看见里的蓝衬衣。羊咲没挪开视线，这一装束，放在一群休闲居民里太类萃了些。“不辛苦，不辛苦的。”羊咲离开电梯后，松了气，仿佛劫后余生，“谢谢您。”“谢我什么？”政宗实望着那双黑的睛，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偏偏对着业的几个工作人员话锋一转，“谢业就行了，再晚一些，说不定明天要上社会新闻。”他没说的太难听，没说“你可能要死里”，但羊咲听来了，泛起一阵后知后觉的胆寒。“政总，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次的确是我们工作的疏忽。”业的人又是哈腰赔不是，又是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瓶矿泉，两手递上来，“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