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 - 第6章

    政宗实不要，一扬，那瓶就递到了羊咲面前，羊咲对着这矿泉愣了半晌，不为别的，只为这矿泉的包装，上全英文，瓶还是玻璃的，瓶厚重且透亮——连看起来都价值不菲，甩怡宝康师傅几条街。这无疑是个档小区，这外卖的先生无疑是个大款。羊咲张了张嘴，又赶闭上嘴，将惊叹憋回腔，心了个结论，当即摆摆手，上的黄安全帽，两只兔耳朵跟着一起晃，他诚惶诚恐拒绝，“我不用了，我赶一趟——”“你送我一个都迟到快两小时了，还赶什么一趟。”政宗实再一次打断羊咲说话，他瞧一兔耳朵，双手环在前，守在电梯旁监工，语气懒散揶揄，“拿着吧，业不赔你神损失费都是你吃亏。”“好吧。”羊咲收，业的阿姨神一松，“诶，您慢走。”羊咲扶了扶盔便走了，离开大堂，手里抱着那瓶矿泉。政宗实冷不丁朝他的背影看了一阵，睛又飘到了那双兔耳朵上，一直到兔耳朵消失在他的视野。电梯门刚开的时候，他就看见那一双兔耳朵了，黄灿灿茸茸，盔的主人一抬，耳朵便随之摇摆，好像真了这么双耳朵，好像蹲在里的真是一只兔，反正兔也是一样容易受惊吓。但他搞不明白现在送外卖的为什么要个这玩意儿，怪。不过那个骑手看起来很小，估摸着也就同他儿一般大，脸也很青涩，着那兔耳朵便没那般违和，说有一可也无妨。这么好的年纪来跑外卖，不容易的。政宗实对着消失的背影，默默喟叹，他儿政语什么时候能有息。“政总，您看您先回去休息？我们这边度完成了会跟您说的。”业对政宗实这般奉承，不过是因为政宗实是这一楼盘的投资商罢了，让投资方亲自来监督一个寻常维修，业如临大敌，比电梯真塌了还让他们不安，像老师亲盯着人写题，会与否都是无从落笔。闻言政宗实笑了，他摇了摇手的塑料袋，油爆大虾早就凉透，不过也还能吃，他扫一业理员，“你想要我走楼梯上去么。”政宗实是走楼梯来的，为了拿他的油爆大虾。“啊不不不，您看我都给忘了，我们加修！”理员立开了传讯机，对着那边的安保狐假虎威怒吼，“隔那台供上电了没？！都过去十多分钟了！”羊咲的电动车让大风挂倒在地，雨是停了，但这一篓的外卖全撒了，泡满了雨，路灯让满地的餐盒尽显狼狈。

    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天送外卖，没栽在走错路，而是栽在倾盆大雨里，栽得又狠又痛。羊咲了鼻，次应该要看一看天气预报的……也有可能没有次了，手机一打开，全是平台的取消订单。不仅没赚到钱，还得赔钱。不仅赔了钱，还得赔车——这车可是他专门找人改装过的速电动车，了不少钱，一趟宣告投资失败。羊咲扶好车，毫不忌讳坐在地上，反正浑都脏了。他拨手机，赔款、歉、给平台提申请，想说明这是意外况，平台却只让他好赔偿事宜就行了，言辞简单冷淡，羊咲突然想起一电视剧，北上广不相信泪。那是2015年的电视剧，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陪妈妈看过的最后一电视剧，在医院看的，用他特地买给妈妈的平板，电视剧还没播完，妈妈就熬不住病痛，隆冬时节离了世，平板便给他爹二手便宜卖了。回过神，羊咲觉着，他摘盔，摸了摸兔耳朵，雨后的凉风着，睛似乎没那么了。赔偿并不费时间，钱反正直接让平台扣，他打开未接通话一栏，满目红加密手机号，都是顾客打的，却没有一个是他爸爸打来的。回到家，晚上十一，打开门，一片幽暗，台洒淡蓝月光，照在客厅地板上，地板上趴着一个硕的躯，扯着呼噜，这呼噜声不比羊咲今天听见的雷声小，节律盎然。他轻手轻脚关好门，“咔哒”上锁，地板上的胖男人突然倒一气，仿佛梦受了惊吓，嘿咻嘿咻连带爬坐起来，四张望。透着台光，羊咲总觉着能看见一条细细银丝从他爹嘴角落在地。羊咲打开灯。“喂——！”他爹糊一把嘴，嘴角的了，脸皱成一副小老的样，沟沟壑壑似乎能引，捋不直，抱怨，“嘛开扔呢……”羊咲了两开关，灯变成黄，没有白炽那般刺。他爹又喝酒了。羊咲没辙，一抬跨过他爹，走到茶几旁，趴，从茶几底找一瓶药，拧开盖倒药，迅速过目一次，药颗粒没少，他爹没将抗抑郁的药和酒一并吞。“爸爸。”羊咲偷偷把药往茶几底放，尽量往间，别让他爹壮的手臂够得着。他爹没应，翻了个又继续呼呼大睡。羊咲从沙发上捞起一张毯，盖在父亲上。“酒彻底醒了才能吃药。”羊咲也不知对着谁叮嘱，他爹鼾声如雷，把他完全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