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 - 第4章

    打开门。和酒店不一样，家总是很温的，开灯后，天板晶灯散黄的光，照在浅棕的沙发上。政宗实有钱，有权，也有势，门在外总归是要个司机，坐suv，穿西装偶尔打领带，把自己收拾得像猫似的利索净。但他住的地方，复式上两层，面积不超两百，他嫌大了，刚搬来时总觉这屋冷冷清清，不够温馨，不像先前的屋，有不少政语的玩和运动装备，这些小东西在政语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政宗实一件一件给挑的，从学步车到乐积木。可政语是个败家。搬家不愿收拾东西，搬家公司的人把他的玩意儿打包纸箱，搬到这里后，那三个大纸箱便躺了储室吃灰，政语懒得翻，也不让别人动。于是住来后有至少半年的时间，政宗实不停地收快递，秘书不停地陪他去超市，他像个即将过冬的棕熊，不停地往家里东西。每一张桌上都有一个了鲜的瓶，台布满了绿植，电视柜前的鱼缸里养了不少五彩斑斓的鱼，厨房灶台永远在等待收拾和已收拾净两状态——政宗实喜饭，换言之，比起西装，他更喜围裙。比起和人相，他更喜逗鸟虫鱼。儿说他这些年越来越养生，烟戒了酒不喝了连和羽京叔叔见面的频率都少了。为什么？能为什么。没兴致。政宗实只觉生活很无趣。边结他的人源源不断，一个个儿的连说话模板都像是从网上抄的——他也是上网的，也知有些帖专门教职场小白同领导讲话，但鲜少有人教他怎么和职场新人沟通的，偶尔经过市场那群年轻人的办公室，在外能听见里声笑语，可他一走去呢，大家就成正午的，焉了，如同老鼠见了猫。他确实是一只大猫，私底同事他叫豹总，没好工作，豹总从不当面批人，给足了面儿，甚至还会说“辛苦了”，回奖金扣光。像极了那夜里游猎的豹，在镜里睛泛着荧光绿。除了他们呢，就剩一些给他鞋递茶说一些悦耳话，但凡问起工作度和难，回答只有保证完成任务。好像这人过了四十岁，什么话什么人，听烦了看厌了，很没意思，没劲。不如一顿油爆大虾来得实际。政宗实靠在门边，对着无人的房发呆。餐桌上是政语那臭小孩丢的碗筷，饭菜倒是横扫一空，但不用他亲手摸一摸就能知，油渍不用是很难洗掉的了，肯定都粘上了。就应该让政语走之前把碗筷放厨房池里泡着。政宗实慢悠悠洗了碗，想起施羽京说的一箱荔枝，给政语发了一条微信，提醒他去菜鸟驿站取一。政语一如既往不回信息，政宗实不他，转而打开外卖件单一份油爆大虾，家里没材，个外卖也是常有的事。

    其实总裁不总裁，该吃吃该喝喝，人嘛，生活嘛，没那么玄乎。窗外起雨，政宗实将台的衣服收屋，一件件规规矩矩叠好，分政语的、自己的，两沓。家务是一项很好的活动。这也是为什么政宗实不请全职保姆只偶尔请一钟工。家务让他放松、整理心。他说不来是什么心，施羽京跟了他十多年，两个人熟络得就像老朋友，其实五六年前，政宗实有想过和他一起过日的，反正政语也大了。后来是什么原因，两个人没再提同居的事。当时很好，却慢慢随着年岁增，互相有了嫌隙。什么原因，政宗实找不来，想必施羽京也是。施羽京时常拿他发脾气，他也总不愿留在施羽京边过夜。最严重的一次争吵，是完之后施羽京说自己可能有病，他和别人睡了，结果那个破了，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完全健康的。政宗实怒得想当场大骂——最终却没说什么，施羽京哭无泪的样，他看着也很不是滋味，他没资格说施羽京，他们只是熟得像老朋友，却连朋友都不算，何况当时没还是他提来的，自讨苦吃。而后达半年没和施羽京联系，施羽京拿着检报告来找他，他们又莫名其妙回到原。寂寞。政宗实只觉得很寂寞。社会地位越，他越寂寞。年轻时他不能柜，没法儿光明正大和人牵手谈恋，边永远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后来更不能了。连他儿考，他从没跟外人提过的事，都依然有人知政语考了多少分去了哪读书，还发短信来贺喜他儿取得佳绩。呸，指不定多嘲笑他呢。政语上的这个大学，没能耐的人还真念不全这大学的名字。前面的附属名号倒是够响亮。政宗实在沙发上小憩，眯着，额前发已经散来了，上的衣服也不再规整，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踏实。屋外惊雷响起，政宗实拿手机看了看，外卖还没到，迟了一个小时，他也睡了一个小时。肚咕咕叫，政宗实有烦闷，在聊天框给外卖员发消息：到了没？骑手：快了快了，在小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