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便到了年。朝廷封笔,百官沐休。安城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路边的摊上也开始摆起大红灯笼、年画门神、对联桃符、炮竹火以及各过年所用的年货。红红绿绿的映衬着白雪青砖,越发显几分年味儿来。
商铺摊上寻常两三日都卖不完的猪羊鸭等牲畜家禽如今每日开了张都没剩,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都是穿着大衣裳置办年货的人。哪怕是平日里最舍不得见荤腥的人家,到了这个档儿,略有些富裕的也都咬咬牙提上几斤,买些灶糖心瓜果炒货,以图红红火火地过个丰年,来年更好。
更别提那些个原就不在乎吃穿的官绅富。不但要心准备年货吃,更得预备好戏酒玩意儿,以求亲朋旧友们走动拜访时,既不失了面,也不失了里。因此刚了腊月初,安城略有些名气的杂耍班名角儿小戏儿打十番的,都叫人早早便定了去。陈氏因着早年家旧事,生恐临期疏漏,也早早定了一班小戏儿家来。虽当并无名角儿名伶,其段儿唱腔亦有可取之。因又吩咐家仆小于尤老安人所住院儿搭建戏台,以备亲友来时赏玩。且不必说。
如今且说陈珪向太谏言在施行“复式记账法”以及朝筹备“养廉银”以激励百官清查吏治诸事,太并六殿以为然。随后大明请安时,太便将诸般谏言当面告诉。
圣人乃英明仁厚之主,最是察世,怜恤百官,闻听太如此谏言,初时只觉惊艳,再思更觉鞭辟里,以为然。遂于大明勤政殿召见诸位阁老商议其事,诸位阁老一致称赞,皆以为此乃圣人不世之恩典。而后责令太掌、吏共拟详细条陈,待政令完备后,择于年前明旨宣颂,昭告天。
此旨一,满朝文武皆踊跃,以谢天恩。太为储君,经此一事更得民心无数。东一时风无两,最重要的是太因此得到了圣人的称赞青,将一众兄弟尽皆比衬的似有如无。
看着三皇每日沉着脸面却又不得不颜笑以作恭喜的模样儿,太心愈发喜。因想着立功之人,至年时便亲赐了一班戏酒与陈珪,一则为表恩赏,二来也是知陈珪家不丰,有意替他作脸儿的意思。
陈珪千恩万谢的拜过,又明言自家每年息少,太殿赏赐的御酒也还罢了,陈珪着实养不起这样一般小戏儿,因而只得带回去显摆几日,待过完年后便将诸人送还东。还请太宽恕其羞涩之罪。
太殿不妨陈珪竟如此实言相告,且言辞诙谐妙语连珠,一时忍俊不住,竟将一好茶悉数。恰好坐在太首的六皇便被了个满满脸。
六皇有些无奈的从袖掏一方绣着几竿青竹的帕,抬手了脸面,在太一叠声儿的告罪声被小太监引着至偏殿更衣洗漱。思及陈珪那一番言辞举止,六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只觉着陈珪其人纵然手段玲珑,办事机谨,然这般巧言令,满胡沁的习惯,着实令人不喜。
当且言不着六皇如何品评陈珪。只说陈珪带着太殿赏赐的戏酒返回家。一时间早有消息灵通的官宦朝臣得知此事,登门喜。陈珪少不得带着满腔得意的同诸人寒暄。顺便将自己早先定的一班小戏儿转送于人。又将太殿亲赏的御酒分三份来送与好友徐川、发妻冯氏的娘家哥哥以及尤玉。也是为着同气连枝,有福同享的意思。
陈氏接了哥哥打发人送来的御酒,便向尤老安人及尤玉笑:“不如等开祠堂祭祖的时候,便用这御酒供奉祖宗。到底比别的东西更有面,又是沾恩赐福的。”
尤老安人与尤玉听了,以为然。尤老安人看着那一壶玉酒,只比看着金山银山都乐,且向陈氏笑:“再想不到她舅舅还有这一份面。可见得太殿有多看重了。”
陈氏也想不到哥哥竟然有此奇遇,亦觉面儿上有光。当笑着夸赞了哥哥几句。倒是尤玉为朝廷命官,得知陈珪向太谏言的一应举措竟然同陈氏想来的家法一模一样,不觉心起了狐疑。背着人少不得问了几句。
陈氏因忙着打年诸事,随敷衍了过去。尤玉见状,只得罢了。
那厢陈氏且不理论这事,只顾着张罗阖家大小扫房除尘,预备各祭祖之。除此之外,又同大姑娘打了送诸位族老并族人的年货礼,撰写请各家吃年酒的日期单,吩咐事买办采买过年用的大红灯笼、门神年画、大红纸扎、炮竹、火等装之。又央求尤玉亲笔写了对联,福字,亲自盯着小丫鬟们登爬梯的贴上……一应大小琐事桩桩件件都得想到吩咐到,真真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一日,陈氏正坐在房同大姑娘查看府上为了过年赏人新打的押岁锞,有笔锭如意的,有八宝联的,有状元及第的,每锭银锞只有二两重,端得小巧致,令人不释手。
陈氏同大姑娘看了一回,便命人收起。正说笑间,便有丫鬟通传说“兰姨娘带着四姑娘来给太太请安”。
陈氏一怔,旋即才想起来,因着年已至,陈氏早已将兰姨娘并诸位姑娘撰写的佛经送到庙堂庵寺,恭请和尚姑士们诵读后当面烧给菩萨佛祖,用以祈福。此事过后,陈氏也不能用这法再折腾兰姨娘,整日里在佛堂茹素吃斋抄经祈福的兰姨娘也算脱离了苦脱离了苦海。
所以这会才有闲心来给她请安。
陈氏心冷笑,摆手吩咐兰将人引来。兰答应着去了。一时回转,便引着兰姨娘走了来。房伺候的小丫立时摆了两个蒲团上来,供兰姨娘并四姑娘叩请安。
陈氏留心打量,只见兰姨娘今日穿着一件宝蓝撒银的锦缎对襟儿袄儿,黑缎锁边儿,系着一条姜黄棉绫面裙,上只挽了个家常的纂儿,着一翠嵌红宝的三尾小凤钗,凤衔着的珍珠红宝苏随着兰姨娘躬跪拜的举动不断摇晃打秋千。这一儿半新不旧的打扮愈发衬得兰姨娘温婉安分,同半年前那一儿俏鲜的模样儿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陈氏略有些兴味的挑了挑眉,也不叫起。一旁秋早用茶盘捧了一碗茶过来。陈氏伸手接过茶,掀开茶盖慢慢拂了拂上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徐徐缓缓地笑问秋:“你从外来,可瞧见二姑娘、三姑娘都在房里什么呢。”
秋见问,因笑回:“二姑娘并三姑娘正在三姑娘房针线,说是年了,要一人给老太太绣一副抹额,给老爷绣一支荷包,给太太绣一副帕。如今正到了收尾的时节了。”
陈氏听见了,便笑:“这也是她们两个孩的孝心。只是她们人儿小,于针线女红上倒不大通,不像大姑娘,给老太太并老爷分别裁剪的一新冬衣,也都好了罢?”
大姑娘坐在一旁,见着从前在家里颇为得的兰姨娘和四妹妹跪在当地,已然是坐立不安。不曾想陈氏突地问起她的话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楞了一,方开笑答:“前儿已经好了。只等着二妹妹和三妹妹的抹额也好了,一同送给老祖宗。”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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