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月就是在那时看清了厉随的脸,遍布血污,却并没有多狼狈,相反,他漆黑的里满是漠然,像是所有绪都被无边寒夜封存了,冰冷的人躺在同样冰冷的雪地里,让她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原野星。
然后一刻,厉随便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恍惚,纵跃起,又似一只黑风筝被狂风裹向雪崖,飘落无踪。
你这条命是阿星给的。
原野月咬牙切齿地想。
厉随却对这段往事没有丝毫兴趣,对他来说,人抓住了,没死,就算结束任务。
官兵们跟在万仞的影卫后,一起回了雪城。
而直到原野月被带至万渚云面前,全武林盟才再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于是又从江南望族了不得回到了读书人了不得。
祝燕隐及时解释,并非我有意隐瞒,主要是因为在整个计划里,还需要盟主焦急地找我舅舅几回,才能让借轰天火炮一事更加可信。而像万盟主这么光明磊落的人,九成九是不会虚假演戏的,所以为免被人看端倪,我就没有提前说。
万渚云摆摆手:“我还得谢祝公,说这话就见外了,只要能剿灭焚火殿,其余都是小事。”
况且这回消息能这么快传赤天耳……武林盟浩浩数百人,而人心是看不透的。连成日里布设善堂的尚儒山庄都能投靠赤天,还有谁能信得过?
厉随正在小院屋喝茶,他刚刚沐浴完,比较香。
祝燕隐推门来,一派纨绔恶少要调戏良家的氓姿态。
结果被厉随用两手指轻轻松松拎了起来,还被戳了腰,又酸又麻的不得不挣扎求饶,很没有面。
厉随笑着抱住他。
“原野月还昏迷着,江神医已经去看了。”祝燕隐,“我听说她是焚火殿里功夫最的护法,看来赤天是真的很关心轰天火炮。”
“除了赤天,焚火殿的第二手应该是暗,原野月排第三。”厉随把他放到地上,“她多年来一直陪在赤天左右,险狡诈诡计多端,不会像古撒蛮迈那么好骗,更不会轻易被话。”
“但她是赤天的左膀右臂,肯定知许多秘密。”祝燕隐问,“你了解她吗?”
厉随:“焚火殿的每一名护法,我都查过底细。”
原野月生于东海渔村,父母早逝家境贫困,自幼与弟弟原野星相依为命。后来一场海啸吞噬了渔船与大半村落,弟二人便投靠了臭名昭著的孤魂岛——那是一混着邪教与海匪的黑窝,靠打家劫舍渔民骨髓过日,后来才被赤天带往原。
祝燕隐问:“那他弟弟呢,还留在孤魂岛上吗?”
“不在。”厉随,“在原野月离开孤魂岛后,原野星也随之消失无踪,没人知他去了哪里。弟二人似乎产生了一些矛盾,这些年来,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原野星,都会丧命。”
祝燕隐受惊,这么凶残,提一也不行?
厉随问:“晚上与我一吃饭?”
“怕是来不及。”祝燕隐为难,“舅舅要设宴招待北境来的将士们,也叫我一起作陪。”
厉随凶住他的脸。
祝燕隐唔唔唔:“我们可以一起去!”
于是兰西山就又心了一次,为什么连吃饭也要形影不离,关系有没有这么好,千万别说将来打那个赤天时你也要挂在人家上。
官兵们与万仞一路同行这些天,虽然并不觉得厉主亲切和蔼,毕竟他还是一天到晚冷冰冰的,但也没像江湖人一样,认为这黑衣煞神有多可怕,所以席间他们还是有说有笑,军营里练来的大嗓门透墙,那个声笑语啊,听得外路过的各门派都惊了,主要是惊居然还有人能在与厉主同桌吃饭的时候兴成这样,胃真的不疼吗?
饭桌上基本分为两拨,官兵们狂,祝府的人斯文,至于厉主,也归属于斯文一拨——要不是因为整个人的气质实在太凶残了,单论用餐礼仪,说是祝府的人也完全没问题。
最后一心还没撤,万仞的弟就匆匆来禀,说原野月已经醒了,万盟主正在审问,不过对方嘴很,像是一个字都不打算吐。
祝燕隐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要是一问就招,那这教护法未免也太菜了些。
厉随放酒杯:“我去看看。”
祝燕隐立刻嘴,我也去!
舅舅:心。
……
另一,雪原。
一座暗红的大殿正耸在无边纯白,其实不像动的火,更像是从地底涌的稠岩浆,它们吞噬了沿途草与山石,最终变成了一诡异沉的颜。
赤天腰间依旧挂着那个银面,他站在台阶,看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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