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 - 第16

    元策抬起一只手，指往后一指。姜稚衣顺他所指望去，看到了墙上的题字——“否”。“……”“好吧，”姜稚衣歪支着小茶桌，想了会儿又说，“那聊会儿天也行呀！”对面人又不动了。姜稚衣自顾自往说：“你归京以来我们还没好好说过话呢，不如你跟我讲讲边关的事？”“姑臧和安是不是很不一样？你在那儿过得可还习惯？”“我在家过得甚是乏味，门也无非些无趣的事，还不如想你来得有意思……”“……”元策缓缓抬起手，往后又是一指。姜稚衣一抬，看见了墙上的另一个题字——“静”。“……”满室只余炭火星炸开的噼啪轻响。姜稚衣闭上了嘴，无趣地倚着罗汉榻，盯着榻边的炭炉发起呆来。幽微的火光一闪一闪，动起困意，盯得人睛发酸。不知过了多久，姜稚衣脑袋一垂一垂地打起瞌睡，慢慢歪倒在了榻上。元策一低，盖在脸上的书卷掉落掌心，稀奇地抬起看向对面。榻上人一乌发如绸铺散，懒懒靠着一只引枕，猫儿似的蜷着，密的睫静谧扇落在，睡得甚是香甜，香甜到甚至还砸吧了嘴。……分明是有所图来的，竟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睡着了。静静注视了榻上人片刻，元策了眉心起，像终于看到这漫的一夜有了尽。叩门声刚巧在这时候响起，谷雨和小满赶慢赶地赶到了沈府，一屋便要福行礼。元策冷着脸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一指对面。这张嘴，再醒来还不知要叨叨多久。两名婢女立刻心领神会，放轻了脚步走到罗汉榻边，伸手去又顿住，像是害怕吵醒姜稚衣，有难以手。元策皱眉走上前去，一挥手示意让开，弯一手抬起榻上人脖颈，一手隔着被衾穿过她弯，将人一把打横抱了起来。乌发瀑布般倾泻而，千丝万缕地拂向手背，像蚂蚁窣窣爬过。元策掌在薄肩的手微微一僵，蜷了蜷手指，沉一气转朝外走去。“……沈少将军就这么一路抱着您了厢房，亲手将您放上了床榻，临了怕压着您发，还很贴心地将您的发仔细拨开了呢！”翌日一早，姜稚衣刚从西厢房的床榻上苏醒，便听谷雨绘声绘地说起了她昨夜睡着后的事。姜稚衣披散着发坐在床榻上，一双困越听越亮：“当真？”“千真万确，小满也看到了，是不是？”谷雨回看向后。小满端着洗漱的皿抬起来。要她说，是，也不是……譬如郡主的发瞧着好像不是被拨开的，是被搡开的，沈少将军也不似贴心之人，好像是有儿烦那些发……对上姜稚衣期待的神，小满支吾着了：“……大概是这样的，郡主。”谷雨溜须拍哄她兴，小满却是个实心儿的。姜稚衣嘴角翘起来，低摸了摸颈后的发，又顺着来摸了摸自己的肩，抬问：“阿策哥哥起床了吗？”“沈少将军昨夜陪您折腾到那么晚，这会儿还没起呢。”姜稚衣风满面地了榻，坐到梳妆镜前促：“那刚好，快来给我梳妆。”小满和谷雨取了从家带来的一摞妆匣。姜稚衣从一整排珠钗里拿起一支往发髻上比了比，说就要这，又低去挑钿式样，挑完了满意往后一靠，闭目养神着由两人拾掇。姜稚衣：“昨夜我不在府上，府上可还安生？”“夫人了小佛堂，金吾卫您也还给了里，府上哪儿还有人敢过问您的事，知您不在的，也都当不知。”谷雨给她绾着发，想起什么，“对了，有一桩事，郑县来了消息，说惊蛰醒了，不放心您，要赶回都城来。”姜稚衣睁开来：“那怎么行？”因浑好几折殇，需用药止痛，这些日惊蛰在郑县的医馆一直半睡半醒，姜稚衣此前派人送了银钱和两个婢女过去专门照料她。伤动骨一百天，医士说她本不能起，更不要说回来这一路跋山涉的颠簸，怕是要落残疾。“传我的话去，山贼的事都解决了，我与阿策哥哥也好着呢，叫她好好将养，不养得活蹦不许瞎动！”姜稚衣说完，又摆了摆手改，“算了，先不提阿策哥哥，从前便是她一直替我与阿策哥哥奔波传信，别如今躺在床上还要cao心我这婚事成不成。”谷雨应了声好：“您都住沈府来了，这婚事哪儿还有不成的理？婢们想是很快就要改叫姑爷了！”一旁小满刚给姜稚衣描完眉，抬瞥见窗外，顺嘴一溜：“姑爷来了！”“？”正房门，元策一脚停在门槛前，带着狐疑徐徐抬起来，面戒备之。姜稚衣朝外张望了，着绾了一半的发髻起打开了门：“阿策哥哥！”院里扫雪的小厮蓦地抬，见一妙龄少女乌发半披地从厢房小跑来，绯红的发带在晴光随风飘扬，像只鲜妍的蝶翩翩飞白皑的雪野。

    一众小厮一惊之连忙背过埋去。“阿策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姜稚衣奔到元策跟前问。元策的目光扫过这黛眉朱，香腮似雪的一张脸，微微一顿。想起方才那声顺到了极的“姑爷”，脸又沉来：“接人。”“接人？接什么人？”元策一挑眉梢：“臣这府邸既然能收留郡主，自然也可收留旁人。”“你还要收留谁……”姜稚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品着他这话的弦外之音，小声嘀咕，“你这院还能藏得两个姑娘不成……”“是藏不，所以还劳烦郡主一会儿收拾完自己，将厢房腾来给臣的新客。”元策朝她颔首示意别过，冲后的青松抬了抬，“替我好好送送郡主，记得——走后门。”不等姜稚衣反应过来，元策已转步雪地。姜稚衣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也不回的影——什么呀！天寒地冻的雪天，大街上人迹寥寥，沈府朝外街开的正门整日来都无甚。直到日暮时分，一辆车披霜带雪地驶街，最前，元策一路打开，在府门前勒了缰绳。候在门的青松立上前，朝后边驾车的穆新鸿打了声招呼，接过元策手里的鞭：“公可顺利接到了人？”元策了，对青松后的两名健仆：“上去抬人，小心着些。”青松跟着元策当先跨府门，好奇那车里到底是什么人，竟劳动他们公亲自去城外接来，又让堂堂玄策军的副将军亲自驾车护送，生怕将人磕着碰着了似的。难不成当真是金屋藏的那个？青松悄悄转过去，一瞧见车上抬一副担架，上躺了个脸灰败、骨瘦如柴的年男，盖着白被，像个死人一般……青松吓了一，连忙把扭回来，咽着定了定神：“那个，公，郡主已经离府了，您可将人安顿在西厢房。”元策意外地转过来：“这就走了？”“啊？小人可是冒死去送的客，您不会没想让郡主走吧……”“当然不是。”一路走东院，元策推开西厢房的门，往里看了一圈。人是走空了，那不知是脂粉还是什么的甜腻香气还残留在屋里。被衾，妆镜，瓷盏玉匜……一堆昨夜拖家带搬来的东西也还留着。元策：“人都走了，还不收拾屋？”“小人以为您接回来的真是个姑娘，想着郡主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说不定用得着……”元策偏过费解地看着他，像在质疑他这个脑是怎么在东院当这么多年差的。“那小人上把东西收走！反正郡主没带走应该是不要了……”青松了屋稀里哗啦一顿收，屋里眨间空了一片。看着厢房渐渐恢复到家徒四的原样，不知怎的，竟像又听见了昨夜那贯耳的音。元策了耳，忽然啧了一声：“算了。”再让贵的郡主来这儿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