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失地,他垂在侧的手微微一蜷,风却自他指隙过,使他抓了个空。
手空空落落的,并没有一柄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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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数日前积的雨被最后一缕晚风,包裹着大地的暗蓝渐渐淡去,也被这缕晚风洗浣成了浅青。
梢,有鸟雀纷纷扬颈,扑簌起了被朝沾的双翼。
在第一声鸟鸣响起之前,秦念久浅眠乍醒,悠悠睁开了。
惯地,他披衣起,视线透过纱帐,看向了窗外——
宗门弟,寅时五刻起,卯时早课,直至午时方歇。
往常他醒来,会静静坐上片刻用以醒神。这时便会听见窗外师兄正练剑,一招一式尽能破风。稍过片刻,便是衡间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听他带着些微倦意恭敬地向大师伯问候请安,再是他们二人互相打趣推搪着去叩门唤醒贪眠的师……
将近百年,皆如是。
可,秦念久静静坐了半晌,窗外却悄无人声,唯有轻轻风息,与几声短促的鸟鸣。
——“师尊!”
衡间那十足少年气的声线响起,在脑,不在耳畔。
他却还是习惯地站起,推开了屋门。
门外红幔重重,随风而飞,纱影摇曳之间,没有那个会带着笑仰脸看他的少年,只有无际透薄的晨曦。
不知为何,他的心也像是空的,仿佛正不自觉地逃避着些什么,半都不愿去究为何,只视线空茫地看着前阵阵翻飞的红幔。
红幔轻,随风卷舒,绰绰缭,得了他的,却拨不开他心间厚厚白雾。
红影满目,他微微有些恍惚,好像自己也曾跟谈君迎并坐在一间拉满红绸的房,侧一名同样着红衣的女正轻声念着些什么,像是一些咒词……
画面不过在脑一晃,腔便倏然一重,一颗心脏失了控般急急坠,就要跌向心底一片令他恐惧、令他不愿及的剧痛——他呼一窒,意识地勒令自己打住了思绪,双也像是要跟着逃离一般,穿过了层层帷幔,往外走去。
那日,一场雨急,又匆匆雨霁。谈君迎匆匆逃开,许久后才披雨归来,并未多说其他,只有意无意地避着他的视线,将他安置在了这座阁。
——他说,他就住在近。
既是近,想来……该是离他所暂居的卧房不远。可现,他缓缓沿廊走过,透窗扫过间间窗明几净、摆设齐整的隔间,不所料的,整座阁唯有重重红幔卷风,除开他外空无一人。
该是谈君迎已去了。
秦念久步伐渐慢,不觉抿了抿,“……”
同是那日,谈君迎并未跟他解释详细,只说自己有要事在,难能时时待在城,而后便日日早晚归,总一连三五日也难见他人影。
他虽不甚在意,却难免觉得——
觉得什么?
将自己问住了,他莫名一怔,停了脚步。
有晨风徐徐来,轻拨了拨他垂落的发丝。
自遥遥那日,聚沧一别,他与谈君迎已有三年未见。那日谈君迎所说,如今的他无需再肩负着无大的枷锁,自可动,因而久别重逢,他是否也该像常人一般……到欣喜才对?
可同样不知为何,他心间唯有一片茫茫萧索,半不愿去追问已然飞升了的谈君迎为何会再度现,就如同自己在无意识间给自己烙了一个禁制,厉声告诫自己:这也是一个不能究的问题。
于是他只得呆立了半晌。
偌大的阁空得似能听见回音,廊通红,红幔重重,唯有一袭白衣的他独自站在其,好似一袭霓彩华裳裹着一苍白枯骨,朝晨光,都映不他的。
模糊地,他能察觉有许多东西变了。
照应星月,即可推算今夕何夕。——并非戊亥那年,他睁醒来的那日,也非四月初一。
望过远日,即可推算自己所在何方。——此并非聚沧,而该是青江源。
双剑幻化不,不见观世宗人影踪,亦不再有一青影时时跟在他畔。
天地苍茫,好似一夕之间,他迷蒙梦,小憩了片刻,再睁时便只剩了他独自一人。
——而他却执著地、固执地,不愿扪心自问一声“为何”。
一直以来,他只习惯于听师尊的命令行事,以至于现的他亦只惯地遵循着过往来行动。好似明明已无需睡眠,一到夜,却仍要让自己陷浅眠,明明已能动,却不知该如何动。
除此之外,他甚至不知自己都能些什么,都该些什么。
若是能问问谁就好了。
师尊……
一念起,脑一株梧桐骤然生,叶茂枝繁,似能蔽日,又不等他瞧清,眨便隐没在了厚厚雾之,迫使他将思绪转移到了别。
是了,那日谈君迎离开前说过,他自可随意四走走。
稍定了心,他视线微转,望向了阁之那片绿意掩映着的断残垣。
自半山逐级而,石阶两旁的风景那样陌生,遍地残砖碎砾徐徐在前铺开,一枚枚破碎的琉璃迎着晨光,仿佛天际朝霞坠跌了来,碎落一地斑斓。
秦念久足踏晨曦,慢慢走着,左右扫视过段段倒塌的砖墙,依稀能辨认原是间屋舍,或是工坊……
墙上、树上,尽是剑痕,泥地里尚有张张残符颜未褪,实不难想象这城曾上演过怎样一副惨景。
只是看在里,却无法动他哪怕一分。
他只漫无目的地在其间慢慢穿行。
手侧,一间工坊模样的废墟像是被人稍微修整过,又不知怎么只修整了一半便停了工,徒留半段狼藉。
鬼使神差地,他无端端停了脚步,驻足在了那只垒好了半截、尚缺了个角的砖墙旁,垂半晌,方才挪开了视线。
顺着这往前望去,能看见沿路皆有被人修整过的痕迹,零零散散。只是那修整的人该是量颇矮,力气亦不足,目光所及,砖墙、木梁、窗框,皆只修复得半人,稍重一些的件则是动也未动……
望尽这修整过的痕迹,尽似是一方小小院落。
并未多想,他半躬拾起一块红砖,补上了前砖墙所缺的一角,又静立了片刻,才错向那院落走去。
与满城残垣颇有些格格不的,前的院落被收拾格外整洁,院里院外称得上纤尘不染,缕缕微风轻拂着半掩的窗扉,能看见屋桌上一杯已然凉透的清茶。
……不怪在那阁寻不见有人留宿过的痕迹,原来谈君迎近来是住在这。
向来不会未经准许便擅闯他人住,秦念久方走至窗边便停了脚步,视线却有些不受控地望向了窗。
一如他记忆那般,谈君迎惯来净,屋各样摆设清净素雅,井然有序。又与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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