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 - 分卷阅读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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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鬼君此刻本听不见他的话,可他却仍是说了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那日,况那样危急凶险,鬼君为我……为了救我……”

    割了一缕心魄予他,维系住了他即将消散的魂魄,教他免于魂飞魄散——

    角,隐隐有光闪动,他便一次又一次地眨,“可我一直不敢说来……其实那时,我贪生怕死,本没想要替鬼君挡那一剑,也……不愿替鬼君挡那一剑。不过是那契符自带的命令,我没法抵抗……”

    ——若他有令,你得听命于他;若他有难,你得舍命救他。一切皆因最最开始,他应了那声“我愿”……

    既是说的承诺,便总要到,方才不愧为人,无愧于心……对吧。

    苦涩无比地抿了抿,他忍着泪意,着心,轻声说着:“我……一直都很自责,当时为什么要犹豫,要迟疑呢?明明鬼君待我那般好……于是我便常常在想,要是再重来一次,要是再有机会,我一定会主动些……”

    风枝梢,繁纷落。

    望着那朵白悠悠坠地,他自嘲地扯起嘴角,垂去,终于落了泪来。

    “……可又到了这样的时候,我却还是犹豫,一都不从容…… ”

    ……

    风徐徐回转,拂得神殿前那人一青衣似要化云。

    纸鹤仍喋喋地传来傅断的声音,将一列地名从天南报到地北,谈风月听在耳,只觉着无味,正要迈过神殿的门槛,却听他:“之后便是红岭山城近,有一村落名曰溪贝……”

    谈风月不由一愣。

    他此时此刻正溪贝,怎可能会有异怪现而他却未能发觉?

    蓦地,大脑空白了一霎,似有落雷劈过,使他模糊意识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傅断那厢似是有些意外,稍顿了顿,方才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红岭城郊,溪贝村?”

    几乎是压着他的话音,谈风月神惊变,顷刻化风,撇纸鹤回卷去——

    ——可又怎么来得及?

    他总是迟一步。

    在他回的刹那,恍似平地起惊雷,远有数常人所不能见的狂风骤起,织着旋冲向天际,一光辉自风乍现,如般四溢而开——

    田间正劳碌的农人,书堂正神游的学童,清溪旁正浣纱的女,皆一无所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人察觉风动,无人窥见光涌,亦不知正有人满面惊慌无措地与他们肩而过,逆着光向那风起之疾冲而去。

    铺在上的日光与过耳际的凉风猛地作了一团,侧一切动静都蓦然慢了来,那光源所在的院落明明就在前,却似遥不可及一般,谈风月心地崩山摧,、脑皆是一片混,只失措地大喊:“三九!——”

    狂风笼罩、金光溢之,三九仍静静抱坐在檐上,似是听见了这声唤,如往常的每一次般微微歪过,回看他。

    只一,谈风月瞳孔倏扩,全仿佛逆,冰凉彻骨。

    一张朱砂墨仍新的返清度化符正牢牢贴在三九上,不为狂风掀动半分,不在额前,却在心,一格格映他的瞳。

    急急地,无助地,不知所措地,他伸手向他——

    而一秒,三九形骤然碎裂,片片离分。

    无暇顾及那澎湃金光正沿着他伸的手他的袖,谈风月全然失去了冷静,死死抓住三九尚未离散的手腕,张便要念咒诀,可只一刹,掌便是一空,他甚至抓不住那被狂风卷碎的片片飞灰,只抓住了满心无能为力。

    可三九片片碎裂的嘴角却扬了起来,满是释然。

    瞥见遍天金光悉数涌了谈风月袖,他了一气,十分顽地眨了眨几要化灰的圆,一如他第一次遇见仙君鬼君时那般,笑得开怀:“仙君呀,放心……”

    “一都……不疼的……”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团团棉絮似的灰雨云遮蔽了日,密难透风,闷得让人不过气来。

    雾霭沉沉,冷冷暗光笼罩大地,虚拥着青远残垣,连满地琉璃碎片亦黯淡了颜,仿佛是人一地碎落的心悲意冷。

    气氤氲的山,丛丛烛火围设成法阵,烛焰温黄;翻涌转的血阵之上,一团凝实的金华光格外刺目晃,叠叠起伏,波波浮动,几要没过了近细瘦青影。

    骨、血、魂、魄,皆已聚齐,法阵、灵咒,皆已布好,只待天时相应,一切即定——

    可前世、今生,无论是谈君迎,亦是谈风月,都从未像这般憔悴过。

    空地望着前似聚似离、剧烈动着的金红光团,谈风月静静站在血阵近,仿佛被离了神魂的那人是他,整个人都是木的,面上毫无血,白得泛青,如同一丛暗淡残竹。

    毫无印象自己是如何从溪贝回到了青远,如何走到了这血池旁边,如何设了法阵,如何召了那枚光团,又在这里呆立了多久以待天时——

    被重重隐痛缚着,他满心空白地垂手站在法阵正,甚至不知自己是靠着什么才勉维持住了自己这最后的面,才不至于被尽数击溃。

    上一世,他是谈君迎,诸事顺意,总习惯以玩世不恭的嬉笑姿态面对事,这一世,他是谈风月,万事不心,又总恃着一副风轻云淡的冷静姿态面对一切,仿佛对世上一切都心有数,对心之所皆是志在必得,可实则无论前世今生,他纵有上天地之能,却总错失一些至关要的东西。

    ……甚至没能猜透一只小鬼的心思,也护不住他。

    再寻不见往日那无端的笃定,莫名的冷静,如今的他心唯有满腔易碎的彷徨,尽是无措茫然。

    秦念久当真能够借此举顺利复生?当真能像鬼差所言那般获得仙格?若他重获生机,又会否再度成

    他已无法再去思这些问题。

    全然不知此举能否成行,不知将会如何,他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敢确定,甚至不敢奢想与那人重逢的场面,只空空望着前光团,木然地听着自遥远传来一声闷闷雷鸣。

    天边云涌,风雷相接,霎时似有电光动,击碎云,使得雨纷纷而落。

    同在霎时,遍地烛火倏然一动,淡化了温黄颜,变作幽幽浅蓝,汩汩涌了金光之

    僵僵地,他看着那枚光团缓缓纳血阵,被鲜血浸没,一颗心便也像跟着沉了去——

    穹幕蓝,细密银星荧荧,相织成河,柔柔拥绕仙

    人间悲痛喜,风声雷声,皆被这星河阻隔在外,传不到天人耳

    遥遥只听得见仙乐飘飘,阎罗主靠坐在星河近,随意地拨着粒粒星,将其排列成各样形状,一双漆黑瞳满是兴味,面好不得意。

    心全然与他相反,帝天君沉着一张俊容,负手站在他后,无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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