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 - 分卷阅读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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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仙君不过是在找话安他,三九撇撇嘴,抬起了来:“那万一鬼君回来之后,也不记得我们,不认得我们了可怎么办?”

    ……他们二人所忘记过的事难还少了?谈风月闻言便耸了耸肩,轻松:“那你便与他细讲旧事,与他重新认识一遍吧。”

    “……”

    听不得他这临终托孤一般的话,三九鼓起脸,嘀嘀咕咕地小声埋怨了他一句,赌气般扭开了去,却遥见前路两旁陡然开阔了起来,不禁轻声一呼:“啊,那是——”

    ------

    仙君果然没骗他,有风借力,即使是坐车亦是神速。只见路两旁的景唰地铺开,了掩映在绿林之后的间间瓦舍、块块良田、……还有村外遥远那座已被修缮翻新过、烟香飘袅的九凌天尊神殿。

    渐近溪贝,谈风月伸手回拉,让儿缓了脚步,慢慢踱过田间小,看风过麦浪,田地满是生机。有人正挑,有人正耕,也有人正躺在田埂上小憩,远,还有几间新建起的学堂,有孩童正扒窗向里探看,一旁又有人正在溪边浣洗衣……

    三九只在故事里听说过这个村落,并未实际到过,连旁人并看不见自己都给忘了,不觉熄了声音,拿双手掩起了脸,透过指屏息打量着前这一派他从未见过的田园景象——哪还有鬼君那满村遍布人烛人灯的可怖样

    行至一偏僻树荫,谈风月驭停了,翻车。

    今日过来,全是为三九。因而他并没急着往那神殿去,只拍了拍三九的小,“我去找人打听一那王二如今家住何,很快便回。”

    三九正望着不远的田野兀自神,迟迟才应了一声“……啊,好。”,却见谈风月已化形,走得远了。

    随他走远,似扯走了一看不见的丝线,拽得三九怦然一动,惹得他面上乍然再度了哀抿起了双

    自打昨日傅断走后,他便暗试过了数次——只要仙君离他稍远,他上便会显活人的特征……就连也是如此。

    曾与鬼君勾指立过誓约的尾指闷闷发胀,似是在烧,他缓缓抬手捂上了心受着自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垂去,又是一阵神。

    脑所想的东西太多太杂,纷扰过剩,便总会变成一片空白,令过脑奇异地冷静来,缭的心也只剩了一片宁和。

    静静地,他趴在颈上,听儿打着响鼻,遥遥望向远哄玩挤作一堆的小孩,轻拍了拍自己的,哄着自己:“……有借有还,应该的。”

    缥缈话音落,仿佛过了一阵,又仿佛只过了弹指一瞬,谈风月倏而现在了他畔,拽了拽他的脚踝,有意将语速放缓了些:“问到了。那王二仍在红岭城里当差,却已举家搬了过来守村看田,就住在村井旁——”

    才听他将话说至一半,三九便已反手抓住了他的袖,莹亮的一双圆尽是迫不及待,“那我们,我们快些过去吧!”

    见他当真心急,谈风月略略失笑,歇了捉这小鬼的心思,顺势手将他拉来,摇化风,径直向那间瓦屋掠去——

    小村井旁,矮矮砖墙圈起了一院草,围住了一方天地。

    小院之,游氏抱着女儿坐在藤椅上,一手遮在女儿前,一手轻轻拍着她,眯晒着近午的日光。

    忽有一阵清风拂过墙角树,漱漱摇几片落,游氏便柔柔笑起来,逗起了怀里的粉婴孩,“姜儿你看,小树也在向你招手问安呢——”

    瓦上,三九才刚刚站稳脚步,便听见了夫人的话音,赶忙张兮兮地将一缩,要拉谈风月卧倒,生怕惊扰了院的母女。

    无奈地拽住了这一惊一乍的小鬼,谈风月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檐上,将他拉近了自己旁靠着,“他们看不见我们。”

    “……”三九摸了摸后脑,一阵讪讪,“我都忘了……”

    细细想来,他虽在王二家被困了三年,但真正与他们王二夫妇打上照面,还是仅仙君鬼君来的那回……想起往事,他抿抿,偷瞧着谈风月,小心翼翼地往他肩旁凑了凑,见他并没推开自己,便大着胆了他怀里,望向了小院的景象。

    一如他记得的样,游氏面上总是带着笑,温温柔柔的,说话声音也轻。王二仍作一捕快打扮,趁午间休时赶了回来,守在灶旁忙里忙外,生火、炊米、炒菜,间或会端着一个小碗小跑来,憨笑着让游氏一尝,看合不合她的味……

    他牵挂了许久的,念叨了一路的,心心念念想看到的,其实不过就是这样一便能看尽的静好日常景象罢了。而这样静好的日常景象,看在,也确能解忧。

    来时的一路上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三九此刻却安静了来,坐在谈风月怀,既没将晃个不停,也没声打破这一刻静谧,谈风月便也暂将心忧思抛在了脑后,轻轻摇起了银扇,耐心陪他。

    不多时,那王二便端了一荤一素一汤,一碗米糊,腾腾地摆上了院支起的小桌,又忙着去为游氏添饭。仍是像往常那般,城大小趣事异闻,当差时遇着的事,他都要说予游氏听,游氏一边为他夹菜,一边听得认真,句句都有回应。

    正是午时,各家炊烟升起,在田间劳作的人纷纷歇活计,归家用饭,远,陆续有人踏神殿敬香,香火渐旺。近,小院一家人正作笑谈,任徐徐微风将笑音远。

    心仿佛从未这般松快过,三九不自觉地弯起嘴角,静静望着那被游氏抱在怀的婴孩。

    这便是妹妹了。是他自己擅自认的。

    当时临别,他曾问过等妹妹生后,他能否回来探望,老爷夫人都——如今便见到了。

    看着那被游氏抱在怀里、亲着着的小小婴孩,他清澈的既无渴慕,也无羡妒,唯有再真挚单纯不过的满足,忽地轻声开了:“仙君……”

    像是怕吵着了檐的王二一家,他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自言自语般地:“先前常听鬼君评说这个人面有福相,那个人命格有福……我便总是想,我该是命贱福薄的那类了,不但爹娘不亲我,还格外短命,早早便死掉了……”

    猜也知他看见别家孩童备受亲,心会不好受,谈风月听他低低说着,缓了摇扇的动作,将他虚虚圈在了怀里,“是为了哄你开心才带你来的这里,怎么倒伤怀起来了?”

    三九一听便不依了,稍挣开了他的手,“哪儿啊!你都没听我说完,后面还有呢!”

    一扫话沉闷,他顽了个转折,“我先前是那么想的,现在却不一样了。我可比旁人要幸运许多呢,遇见了仙君鬼君!才短短一年不到,就经历过了旁人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的事儿,见过了那样多的人——别的就不说了,还有哪只小鬼能像我这样坐在神仙怀里,让神仙听我发牢?”

    ……这小鬼。谈风月不觉失笑,摇了摇,听他接着抒起了臆:“所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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