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片几近令人窒息的寂然,三九死死咬住了不住打颤的牙关,面上忽又涌回了些血,也重新染上了些神采,半带祈求地抓住了谈风月的衣摆,开却没求他不要去,而是:“那、那……那咱们……先、先回一趟红岭去,行吗?”
仿佛是定了什么决心,他用力咬了咬嘴,哀求一般地望着谈风月,像是想要说服他同意,又急切得像是不想让自己改变主意,结结地:“鬼君先前答应过我的,要一起回红岭去……我、我想去红岭……我想回去……”
“……”
此番状,傅断心愧意更甚,有些不忍地转开去,藏起了哀怜,谈风月却笑了起来,了三九的面颊,试图安抚这小鬼,“怎么还闹起来了。我说要去仙,只想是去求援,又不是……咳,就算是有去无回,也不是啊。”
……哪有这样用诛心之语来安人的?傅断哑无言地看向他,果然听三九话里顷刻便染上了哭腔,撒泼似地嚷了起来:“可我就是想要回去!!”
再听不去,傅断向谈风月:“方才说过,即便要去仙,也不必急于一时,大可待我回宗后再寻些其他法,若还是无法,再去也不迟——”
“……”被这二人扰得疼,谈风月无奈抿,了额角。
也罢,若他的终局是有去无回,那趁还有机会时多陪陪这小鬼也是好的,况且红岭近郊……也是这一世的他初见那人的地方。
轻叹一声,他嘴角微弯,抚了抚三九的发端,遂了他的意:“好,不急,那就先去一趟红岭。”
三九却一时没有应声,只呆呆地看着他,怔住了般。
“嘀嗒”一声,又有珠自岩上落,仿若泪滴。
又是死死一咬牙关,他眶透红,仰脸看着谈风月,终是咧开嘴角,挤了一个笑来,“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又是晨时,天光和煦。
蹄声清脆,隐没在一路绿荫之,踏着一地青翠,哒哒向前奔驰。
林间小上,两旁并无其他车,唯一辆小小车正飞速移动着,不断有囫囵话音自车厢逸:“……这么久没回去了,也不知老爷屋里有没有变模样……”
“唔,咱们还是空手过去的……”
“妹妹该也满周岁了——还是差些?唉,算不来……”
……
仅仅一夜过去,还不足以完全抚平心的纠结——倒也多少能让自己平静来。谈风月半靠在车厢外,任风牵引着缰绳,垂摆着手时聚时散、总不停挣动着的金红光团,脑回想起的是傅断临别时的几分歉疚、几分怜悯,耳畔听着的是从车厢传来的絮絮话音,不觉颇为疼地无声一叹。
而在车厢,三九平躺在座上,拿那个半破的旧竹篓倒扣着脸,随着车辙转动一颠一颠地起伏,心绪同样难平,只能没话找话地念叨着些琐事,来教自己分心,“……等回到红岭了,可不能让老爷夫人见着我,免得吓着他们——”
蓦地,车似是硌着了一枚小石,车微微一震,震掉了他脸上的竹篓,也震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音,震断了他心底难言的纠结。
“……”
骏飞驰,光也飞驰,和煦日光自小窗透了来,照在他略有些发愣的脸上,映在他澄澈的,仿佛投在一片粼粼海面,其有群群游鱼正无序地漫游其。
心里的鱼群哄哄地窜着,一时来,一时去,忽聚忽散,找不见一个确切的方向。他傻傻望着车厢榫卯错的棚,哄挤在脑的思绪亦像尾尾游鱼般漫无目的地散开了,向四面八方而去。
红岭是个什么模样?他之前从未留心看过,如今早已记不清了。说要回去看看,当真是他心有执念?或许吧。又或许他其实只是怀揣着私心,想着能再拖久一……一就好。
让他能想清楚些,能定些,更坦然些……
正茫然着,忽听得“叩叩”两声,是谈风月一时未听见他声,便撩开了布帘,拿银扇敲了敲木槛,探问他:“怎么突然哑了?”
“……啊。”
匆忙将绪统统回了心底,三九一个鲤鱼打坐了起来,将那竹篓挡在了后,开又是没话找话的掩饰:“我是在琢磨着……呃,咱们怎么租了车,而不是乘风过去?”
“……”谈风月翻手将光团收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开依然是他惯用的轻讽:“若是你反应得再迟钝些,我们都要到了。”
此时此刻最见不得仙君这样镇静,好像只有他的心成了一锅浆糊……三九看着谈风月,刚讷讷想说话,便有意涌上了眶,使他不自觉地瘪了瘪嘴:“仙君……”
不三九这副泫然泣的悲戚模样,谈风月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拿银扇轻敲了他一记,“得了,成天苦着脸什么——是要回红岭去呢,你一直心心念念着的,现在终于能成行了,还不开心些?”
说是这么说,可苦涩的滋味是从心底一直蔓延到面上,再渗底的,三九看着他,怎么也笑不来,勉扯起了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说来的话也违心得很:“当、当然是开心的……”
“……”
谈风月的心实则也全然轻松不起来,又不似秦念久那般会哄小孩,见他这样,只能无奈扶额,祭了特属于谈君迎的那份嬉闹心与他说笑:“开心就好。这样乘车过去,也好沿路探过,万一你鬼君的魂魄是迷了途,巧巧就在这一路上呢?——若是没这么巧,就像这般乘着车风,权当散心也是好的。”
将心烦忧死死压了去,他好声哄这小鬼:“不必着急。有风借力,即便是坐车,也不过半日即可抵达。若是觉着路上烦闷无趣……”他稍稍一顿,想了想,“你之前……该从没骑过吧,可以趁机一试?”
他不过是随一哄,却不知是哪句话陡然戳了三九,使他一双圆蓦然亮了起来。
心纷的鱼群忽而齐齐围聚,仿佛“啪”地一声,有鱼儿弹尾。
三九望了谈风月几秒,面上苦涩倏而一扫而空,好似骤然提起了神一般蓦地扬起嘴角,往外探了来,跃跃试地问:“真的可以吗?”
见这般轻易便成功地转移了这小鬼的注意力,谈风月不禁暗叹一声小孩果真好哄,浅浅勾了勾嘴角:“当然。”
说着便展袖将他一揽,半推半拽地扶他坐上了背。
淤堵在心的忧愁像是终于找见了一破,三九显几分真实的兴采烈来,全神贯注地研究起了鞍缰,嘴里又开始叽喳了起来:“是这样牵么?……哎呀,好难坐稳……勒着了勒着了——”
许久未见三九这般活泼,甚至更胜以往,谈风月也不得能找些消遣来让自己分心,又是一扯嘴角,静心来,一边留神拿微风从旁控制着缰绳的方向,一边句句指,“不要反手抓缰绳,手正过来,对。要夹。手上别用力……”
向来只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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