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不是病急投医?
不懂他怎会有这样曲折离奇的猜想,更不懂他一个仙人,怎会将希望寄托于自己一个凡人上,傅断颇觉荒唐地看着谈风月,见他嘴角虽挂着笑,笑意却并不真切,整个人更只是表面故作的镇静,仿佛仅需轻轻一击就会破碎一地般,显然已是心力瘁,面上不禁了几分复杂。
读了傅断的言又止,谈风月自己又何尝不知这想法十足离奇可笑,可……
他轻轻叹息,笑得无奈:“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总要一试。”
见他如此,傅断嘴轻动,终也没说些什么苛责他的刻薄话来,只了,依言转面向了那位于山末端的血池。
前血池祭阵徐徐转,恩泽青江,造百代功德——却庇护不了那被空了血的人。
百年因果,前尘旧事,他皆已从叶正阑那里听清了始末。
如今,秦仙尊再度陨,各宗老皆亦死归去,即便是得以幸存的叶正阑叶老,也已放弃修习大,专注闭关,一心只求再为剑灵重化形……好似沧海桑田。
傅断抬望着那空悬在血池之上,轻轻浮动着的金光团,心滋味难言,无声一叹。
于心间暗了一声“得罪”,他稍作思索,抬起了手来,覆手一拂。
随他低声念咒文,挂在他腰侧灵玉徐徐亮起,无数白灵气自涌,似箭一般血池,溅起血滴纷纷。
灵咒声声,鲜艳血滴被那白灵气所调和,化作了斑斑金光,依照着咒诀的指引裹覆在了那光团之上,见着就要渗其,与之相——
却像是被斥力轻弹了一记,转离分。
看着那斑斑光须臾变回了血滴,纷纷,落回了血池之,傅断面上并未显意外,谈风月则拿银扇抵上了面颊,两人俱是一阵沉默。
不太忍心去看谈风月此刻面上的表,傅断错开去,稍默了片刻,沉:“……我记得,幼时门时曾学过‘魂魄骨血,魂血一,为善,骨魄一,为恶,如此,本心存有善恶两面,方才为人’。——当时只背过了这句理,却没想过究其原因。现仔细想来,只怕是魂血相连,关系更些,得先寻回他的心魂,才能将血回?”
贴在脸旁的银扇那样冰凉,镇住了他心间焦灼,让他仍能勉维持住冷静,谈风月依旧浅浅扬着嘴角,笑却了几分苦涩:“这样浅显的理,我又怎会没想过。可他如今魂魄离散,不再,我试尽了无数方法,亦试过以他的鲜血设阵,却都没法招回他的哪怕一缕心魂来……”
傅断不禁失语。
常理所谓“招魂”,是要以人躯壳为引,招回其离散的魂魄。可秦仙尊现唯剩骨与一缕心魄,没有,自然难以招回魂来,又因缺了这缕魂,以致无法回血,为他重塑——就如同陷了一个死循环,当真难解。傅断心可悲,却又因这一切祸端皆因玉烟而起,使他无话可说,只能戚戚缄默。
满室一派沉寂,唯听得见血涌动之声,谈风月同样无言黯然。
每每在他濒临绝望之际,他都靠自信念撑着再寻“希望”,可每每寻见了希望,仿佛柳暗明,转瞬却又每每破灭,直将他折磨得疲惫不堪……
心阵阵崩裂,即使再不愿在外人面前显颓丧疲态,他也难免还是忍不住阖起了额角,艰难提起嘴角喃喃:“……没关系。民间神话不是常说么,太乙世尊折荷菱为骨、藕为、丝为、叶为衣,为三太伪造了形,让其还魂,恢复人……可见,总有办法的。”
那不过是民间世人编来的传说故事,哄哄小孩听也就罢了,又怎么能得数?况且若只是空塑形,招不回那一缕心魂又有何用……傅断满复杂地看着他,薄嚅动几番,终忍住了没驳他,只无声思忖了半晌。
理说,即便没有形,该也仅是难以招回心魂,并非全然无法招回……为何却会如此?
他垂眸忖着,迟迟才开揣测:“秦仙尊仙骨灵躯,魂魄亦是灵,于鬼怪妖类而言无异于灵丹秘宝,若是秦仙尊的心魂飘落世间,被它们抢占了去,因此才难以招回——也不无可能。”
他稍想了想,再度抬看向了谈风月:“若是如此,该能照应星象占算,看何有异象骤生——兴许风使可以去往仙,寻星官一问?”
话音落,谈风月边本就勉的笑意更是一僵,却不是为了他这可能渺渺的猜测,而是为了那“仙”二字。
说到底,他从一开始便有一个最不得已的方法,最不得已的选择——便是回仙去。
鬼差说得没错,秦念久确实功德圆满,合该升仙。可他却接连两世都横遭大难,这本就是天不公。而他若能以自己两世功德、两世仙格抵,无论如何该也能换回秦念久来,可……
可他终有私心。
他从来不是慷慨心勇之人。
两人共死,虽然壮烈凄清,但又何必;一人死,换另一人生,他并非不愿,但这样的终局,又怎比得上两人共生来得圆满?
迟迟不回仙求援,只留在人间四奔波,试图以他一人之力复活人——他终有私心。
只是如今……
山积滴落之声、血阵涌动奔之声、清风缓旋绕之声,声声耳,谈风月只抱臂垂眸,默然无言。
山拐角隐蔽,三九抱臂蜷蹲在几块岩的夹隙,瞪大的一双圆两枚瞳仁久久颤动不停,眶红。
傅断说话时声音并不大,却被狭窄的送了很远,使他听得再清楚明白不过——鬼君仙骨灵躯,魂魄亦有灵,若有鬼怪妖抢占了鬼君的心魂……
早前如团团云般遮蔽在心的迷雾霎时被拨开,他拿拳捣着嘴,极力不教重的呼逸外。
天知他曾在心设想过多少遍,待鬼君回来,便又能与他,与仙君一起,再度秋,可——
可鬼君回不来,却全因他的缘故!
他……
那他……
……又该如何是好?
山静得落针可闻,他蜷成一团,视线放空地看着地上的淤泥,仿佛能听见自己砰砰挣动的心声贯耳如雷。
这较风息更轻更浅的心并未传谈风月的耳。他只沉默着,兀自挣扎。
魂招不回,血不……
回仙去……
半晌,心由苦思纠结成的石砰然落地,他心里叹息,却解脱般地扬起了嘴角,轻轻了声:“好。”
反常地,他神态轻松起来,仿佛重新抖擞起了神,颔首:“那便往仙走一趟吧。”
其实傅断方才脱说那句话,自己便也意识到了不妥。前这人如今还未完全登仙,先前又大闹过地府一遭,若真回了仙,只怕非但难以获得援助,反倒会被扣关押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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