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将及正午,日也烈了起来,两人也就暂且止了此次游览,调回钟家去了。
他们依旧从侧门,穿过园时听到不远传来女眷的说话声,时不时笑作一团,惊得梢停驻的翎雀儿都飞走了。宋笙笙悄悄躲在丛后窥探了一,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芄兰笑:“是老爷的姨娘们,正围着少爷说话呢。”
钟氏近几代一直男丁稀薄,现当家的钟老爷钟济原本有兄弟三人,可几十年前一场疫病,最终只有他逃过一劫。成家之后为求孙昌盛纳妾数人,女儿得了不少,儿却始终只有钟誉钟赏两个,故十分宝贵。常年呆在宅里的姬妾们求的无非就是夫君死后还能有个依靠,钟誉此趟行离家近三月,人还没到消息就早传了回来,前脚才在父母那里问了安,回就被这群莺莺燕燕堵在了园里嘘寒问。
“益之这趟走了快三个月,大天的,人也足足瘦了一圈呢,回可得叫厨给你好好补补。”
“之在京城可还好吧?他又不许我们再多遣些人过去侍候着,现寻来的人,哪有自小养在咱们家里的贴心?”
“城北王家的二女儿前天跟她娘过来拜访了一次,我瞧那丫模样灵,虽然家世及不上咱们,纳作妾室也是好的。”
也不知这番拷问已经行了多久,钟誉虽然还能心平气和地一一答着,面上撑的笑意早已摇摇坠。宋笙笙笑得要打跌,一碰上面前树,结果立刻被尖的钟誉看见了,扬声笑:“笙笙,不要捉迷藏了,快带青莞过来和姨娘们问好。”
宋笙笙吐了吐,还是老实拽了芄兰走过去,向众人见礼:“少爷,孙姨娘,钱姨娘,魏姨娘……”叫到最后一名年轻妇人时,忽地停住了嘴,求助似地望向钟誉:“少爷,这位娘是?”
“这是柳姨娘。”一旁的孙氏接话,伸手将宋笙笙招到前,一面打量她一面说,“前个月才门的,你随益之门那么久,当然不晓得——哎,难怪人家都说小孩一月一个样,你们瞧,三个月没见这丫,倒又了不少呢!”
“可不是,”魏氏顺势瞧了几宋笙笙,忽然掩笑,“模样也比刚来时候标致多了。再过个三五年呀,”她同侧诸人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颜,“可要同这位柳妹妹学一学,好让少爷也能整天离不了她呢!”
这番话沙影,那柳氏倒也不着恼,只是微微一笑,大有些懒于分辨的样。只是目光及芄兰,倒一时怔住了,双目盯着他看了半晌,其余人自然觉了异常,纷纷打趣:“哟,妹妹看见俊俏哥儿,就连魂都寻不着了么?”
柳氏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声解释只是觉得有几分面熟,大约是像哪个故人。又问钟誉这可是他结的友人,才听得钟誉说:“青莞说是友人也不为过。只是暂且屈就我的侍读,从今日起也会住在府里,还请各位姨娘们抬贵手,不要吓跑了他。”
说完还不忘动作夸张地一揖,惹得一群人又笑闹起来。芄兰半垂着,余光瞥见那柳氏虽也是以绣帕掩,随众人笑着的模样,可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向自己脸上投来,七分探究,三分惊疑。
他不动声地在衣袖握了拳,只觉得心底的不安逐渐加。
章十七. 谁共婵娟
柳姨娘那次的异样举动让芄兰警觉了两日,随后也就不了了之。他虽从旁人的闲言碎语里听闻这柳如意的确曾是虞城里的歌,可自己如今份换过几次,即使旁人试图打探,恐怕也难以将范青莞同当年芄兰联系去一。
八月里秋老虎依旧肆,一直到了秋的前几日才逐渐些秋日的凉来。八月十五那晚钟家家宴,钟誉特意放了宋笙笙的假,让她与芄兰去江边赏月放灯。
因为是合家团圆的日,起初尧城街上的人并不多,走得久了才有行人三五成群的从家来,一同去江边放灯。
“话说,尧城里都没有人兔儿爷呢。”宋笙笙手里捧了个月饼还一路东张西望着,末了才扁着嘴说,“当时桂馨就了一个,说是要留在秋供奉起来的,可惜我走的时候还差了衣服没完成,也不知最后是什么样的。”
“尧城大约并无此风俗吧。”芄兰说着,一面回忆起去年在别院时宋笙笙是于秋的前一日离去,想必也没赶上同家人共度秋,而今年独在此,即便钟誉待她不薄,可始终也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人罢了。想到这里,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许多,抬手一指前方人群,问她:“那可是面人骆的摊?今日秋,你不如让他给你一个嫦娥来。”
宋笙笙在看见摊位的瞬间睛都亮了起来,听了芄兰提议立即连连拍手,约定了一个时辰后在此汇合,就立也不回地钻了人群里。芄兰看得失笑,片刻后才独自往江边走去。
此时江边已聚集了不少人,往放着 “一红”灯。在一旁叫卖的小贩尖地看见了芄兰,虽然瞧着是孤一人,但还是试着推销:“这位公,可要买盏一红放?一盏只要三文,这灯都是我和我媳妇亲手扎的,肯定比别家的结实。”
那小贩满面诚恳,芄兰倒也不大好拒绝,犹豫片刻:“给我一盏吧。”
“两盏。”
说话声从背后传来,一时让他愣在原地。短短的功夫里那人已经麻利地伸过手将铜板如数付予小贩,接过了灯,这才望向芄兰,一双眸在夜里隐没了表,只余沉黯:“……二公。”
芄兰不答,只静静看着他,一时间皓月千里亦是无言,只余江声声, 经久不绝。
良久,才低笑一声,答:“柏舟别来无恙。”
他说罢这句,对柏舟略一颔首算是致意,随后就径自绕开对方向江畔人烟稀少走了开去。留柏舟杵在原地,沉默片刻,才猛地将手上灯回小贩手,在小贩莫名其妙的喊叫大踏步追上去了。
芄兰自然察觉了柏舟跟在后不远,却也不说破,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偶尔抬看看天心的一明月。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几乎无人了,才停住了脚步,也不回地问了句:“柏舟方才既有雅兴,为何又不去放灯,非要跟着我这个无趣之人江风呢。”
夜风乍起,而芄兰临而立,一青衣袍被这江风得猎猎,衬得他形愈发清瘦。柏舟凝望他背影,一时间只觉得心千万绪却无从说起,张言,最终说的只有涩涩的一句:“柏舟来迟,请二公责罚。”
芄兰转过了。
他背后就是淼淼江,承接了冷月银辉,反倒让人无从辨清他的面容。只不过比之柏舟,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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