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夤夜，C市，机场。

    熟悉的影自现，傅倾察急忙迎上去喊：哥！

    时值仲夏，对面男人在外的胳臂与小修莹，剔透雪肤之蓝紫血一目了然，细瘦腕骨上系了红绳。

    去B市集训了半年，发时却不巧遇上对天气，航班延误了四个钟，傅倾宴面上已现些微倦，抬端详了自己这一年见不上几面的弟弟，淡：了。

    少年耳泛红，见傅倾宴两手空空，连包也没背，遂问：哥，你行李呢？

    傅倾宴向右后方微偏了偏，随即傅倾察便见顾南霄推着一手两只行李箱，一手背着傅倾宴的包急匆匆赶过来。

    傅倾察瞧见他手腕上同傅倾宴一般无二的红绳，毫不掩饰眸底冷意。

    他疾步上前，手扶住傅倾宴那只箱的拉杆便要接过：我帮我哥拿。

    我哥咬字格外重。

    顾南霄寸土不让，两人各自扯着拉杆两侧，如两军对垒，空气一时火药味十足。

    傅倾宴早已见怪不怪，从傅倾察懂事起，每每见顾南霄便似乌一般，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持续了十几年，明明俩人也老大不小了，却仍毫无消退迹象，大的贬低小的心术不正，小的嘲讽大的非即盗。

    他拍了少年肩膀：怎么又不叫人？

    傅倾察自小到大对傅倾宴可谓百依百顺，唯独傅倾宴让他懂礼数喊顾南霄哥时，总是一副宁折不弯的犟样。

    甚至连名字也不乐意喊，只以隔那个代替。

    傅倾宴拿傅倾察攥着拉杆的手：得了，你小孩一个，抢什么活。

    傅倾察急忙反驳：我成年了！

    傅倾宴没理他。

    开手机正待叫车，便听傅倾察声音弱弱：我开车来的。

    傅倾宴：？

    他眉心锁：你还没考，爸妈就同意你考驾照？

    傅倾察唯恐他动怒，连忙解释：是我自己持要学的，我想想开车来接你。

    碍于外人在场，且傅倾宴当神不济也懒得训他，言简意赅：带路。

    傅倾察车技倒不错，一路也算平稳，傅倾宴在飞机上只眯了会，此刻在后座就乏得厉害，一一的，捱不住倦意便要靠着车门小憩一会。

    不知不觉酣然梦。

    顾南霄一直注意着他，见人吐息平稳绵，就不动声地伸臂揽住傅倾宴，让他靠在了自己肩上，对着驾驶座上的人笑得一脸志得意满。

    傅倾察把住方向盘的双手骤然一，力大得骨节泛着白。

    他自然有法将二人分开，可无论急刹抑或提速都势必惊醒傅倾宴，是以他反而不得不愈发开稳些，以令傅倾宴睡得更舒服。

    顾南霄将脸挨得离傅倾宴极近，傅倾宴幼时弱，总被母亲要求喝，小阿宴喝不了就把剩的给顾南霄，两人大约一人一半，可傅倾宴白得如上了釉的新瓷似的，近在咫尺也瞧不见孔，反观傅南霄

    肤没怎么白不说，倒因念了军校而愈发了，且随着年岁渐增肌却越练越发达结实，以致傅倾宴常揶揄他小时候的都喝到那去了。

    傅倾察见傅倾宴睡了便已将冷气调小了些，顾南霄又几乎是个行走的源，傅倾宴双颊与渐渐漫上层层叠叠的艳，加之他睡时会使得平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质淡化许多，瞧上去便是一副熟透了引人采撷的乖顺模样。

    顾南霄渴得发，可现并非适宜更一步亲密的场合，故而只是保持着这般气息相缠的暧昧距离。

    他鼻尖几乎与傅倾宴鼻尖贴在一，贪婪地汲取着傅倾宴轻缓的吐息，如同借心上人无意间一施舍以续命的瘾君。

    A市军区大院，傅家与顾家毗邻而居，私甚笃，两家妻前后脚怀了，顾母与傅母曾玩笑说要指腹为婚，却不料得了两个男孩。

    顾南霄壮得跟小犊似的，可傅倾宴生来时瘦的一小团，没满周岁时大病小病不断，数次半只脚迈鬼门关，急得父母几乎寝难安。

    不必说亲生父母了，连隔的顾父顾母都更偏傅倾宴一些。

    买了糖先给小阿宴送去，新玩先让小阿宴挑，剩的再丢给自家儿，新衣服傅父傅母买的占一半，顾家夫妇买的再占一半。

    顾南霄比傅倾宴早生几天，向来以哥哥自居，刚学会走路那会还在牙牙学语，就晓得要跟在傅倾宴后保护弟弟了。

    即便小阿宴不说话，更不搭理他。

    大院里小孩多，偶尔有跑打闹的不慎碰着傅倾宴了，顾南霄便要抡着拳同人架，三岁时被六七岁的揍得鼻青脸，回家后顾母仔仔细细看小阿宴有没有吓到磕到，顾父就在边上把顾南霄训得狗血淋。

    傅父傅母本不想要第二个孩，原因无他，只是彼时傅倾宴太孱弱了，父母将心血悉数倾注在他上尚且不够，怎还有心力再要一个？

    可避措施并非万能，傅倾宴三岁多时，傅倾察呱呱坠地。

    从傅倾察生当日开始，顾南霄便十分反这个侵者，便纵傅倾察一岁就知给生病的哥哥端茶倒，可顾南霄见他对着傅倾宴那个黏人劲儿却只觉得烦透了。

    幸而傅家并未有了弟弟就忽视哥哥，甚至多数时候傅倾察都是保姆吴姨在带，两家人仍围着小阿宴团团转，心照料、妥善看顾之，傅倾宴的总算一日日地好起来。

    从小学到初，顾南霄年年都死乞白赖地求他爸跟班主任打招呼，让自己和傅倾宴同桌，一时他又要如法炮制，回应他的是顾父毫不留的一脚。

    顾南霄坐在傅倾宴后，冷瞧着傅倾宴同桌三天两凑过去问他题目，又在傅倾宴低书写讲解时悄悄抬盯着他霜堆雪砌似的侧脸神。

    顾南霄不禁冷笑，而后时不时就拿粉笔和纸团往人上丢。

    这些行径都是趁傅倾宴不在的时候实施的，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傅倾宴将他逮了个正着，朝他淡淡抛一句你别犯浑。

    顾南霄憋屈地老实了。

    傅倾宴量挑、容貌众，又冷峻疏离，天生格外招人喜。

    学时候男生大多叛逆得很，指间夹烟自称老、说话时把烟圈往人脸上、一一个他妈的就觉得自己酷得没边了，可傅倾宴成绩尖、最憎恶烟味、也从不讲脏话，反倒比那些二瞧着酷上千万倍，打篮球必然有女孩红着脸送便罢了，连男生也围着他团团转。

    顾南霄为了给他挡桃不知了多少心思，不等那些个糙老爷们往傅倾宴跟前凑，他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着人走开。

    旁人不清楚，只有他知晓，傅倾宴质虚寒，一年四季都得喝温，顾南霄和傅倾宴打个篮球还得把保温杯搁到一边，伺候着小祖宗不让他喝瓶装凉。

    冬日里傅倾宴手脚发冷又不手，顾南霄便时不时搓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