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一遭（上）

    年初一的清早，姜绍钧难得醒得迟了，一睁已是天光大亮，而他臂弯里，正靠着一个温的。

    他一惊，迅速将手臂回，昨夜的记忆也随之浮上脑海。

    她醉了，哭得厉害，最后是抱着他的胳膊睡过去的。

    思绪回笼，他缓缓将目光移，落在了人白璧无瑕的面容上。

    这一看却发现，那双薄薄的，睫正不安颤动着，却作一副呼均匀安然睡的模样。

    既是醒了，便起罢。他的嗓音如晨间雾凇般寡冷，毫不留地戳穿了她的装睡，让她面上迅速染上一层艳丽的绯红，讪讪地睁开起。

    他径自了床，也没叫人来伺候，自己拿了衣袍玉带穿上。

    她屈拥被坐在榻上，两条细眉则皱成了一团，嘴不安地动着，眸光看了他一又一。

    少女披散发，衣衫不整，神纠结难言，与人前温婉端庄的模样分毫不搭边，却是意外难得的生动鲜活。

    等到他的衣衫都穿好了，她才磨磨蹭蹭地从床榻上来，趿了绣鞋，拽住了他的袖，期期艾艾地仰问他：王、王爷，妾昨夜，仿似是喝醉了

    他侧眸看她，神难以窥见一丝绪。她咬了咬，因为难为，衣襟里白的肌肤都泛着的粉。

    妾不大记得昨夜发生的事了，妾可有，可有冒犯王爷？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面，问。

    她不记得昨夜的事了，姜绍钧也说不清心是松了气还是有些失落，只是清冷：往后留意，莫要贪杯失态。

    好，妾知晓了。她懵懵地应，接着眉低落地放开了拽着他的衣袖。

    瞧着他整好衣襟便踏门去，青黛不断在心里呐喊：就这？就这！就这？！

    她都使浑解数，以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贤妻人设为他了这么多，还借着醉酒哭得楚楚可怜，就算是块千年寒冰都该被她捂化了，他却一丝动摇都没有。

    看着已经翻过了一年，心朱砂这个任务却迟迟没有完成，青黛心也是暗暗着急，急切地想寻找一个突破。

    就在她发愁了一早上后，晌时分，姜绍钧竟然十分罕见地来了南菱院。

    前些时日他就算来南菱院过夜也不会在晚膳之前过来，多数时候都是夜人静后才前来，就如同只是过来敷衍地睡一觉一般。

    青黛靠在人榻上，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不时偷瞄一坐在她的桌案前看着兵书的姜绍钧，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姜绍钧的心思却很简单，他只是突然想看一看她白日里会在府什么罢了。

    少女慵懒地歪在榻上看了会书，似是坐得累了，站起抻了抻腰，同他说了一声，便走去院看她养的那些草草。

    午后的日光带着初的熏然意，在她上笼了一层浮动的轻纱，少女玉指纤纤，提着壶一盆盆绿植浇过去。雾在光线化淡的霓虹，朦胧绕着置其的少女，将她的玉香颜衬得愈发如诗如画。

    平淡温和，岁月静，就如她边浅淡的笑意。

    就这般去，似乎也不错。姜绍钧透过支摘窗望着窗外，有些恍神。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二人相对坐在南菱院膳厅的小圆桌上，青黛贴贤惠地为他夹了一筷樱桃咕咾，这咕咾得酸甜可，很是不错，王爷尝尝。说完后满是期待地将他望着。

    姜绍钧虽并未答话，却提箸尝了一，抬便见到她弯眸笑了笑。

    待用完了膳，姜绍钧忽而开，明日去宁国公府拜会，你可要同去？

    她怔了怔，定定望着他俊冷的面容，笑意淡了些，轻轻应：嗯。

    明日是大年初二，理该陪着妻回娘家的，定王要带姑娘去前岳家算什么事！为他们上茶的桃香暗暗着急，却又无法嘴。

    姜绍钧听到她的回答停顿了片刻，才开，晌去俞府。

    少女豁然抬眸，黑瞳霎时间落满了无数星辉，翘起的角溢的喜之意极染力，这回她应得轻快又愉悦，好。

    还是那样容易满足，果真只要一就好。

    笑意不自觉也爬上了他的尾，被他用温茶氤氲上来的雾气挡住了。

    冯老夫人在得到仆妇的通传说定王妃也同定王一起前来拜会时，失神诧异了一会，等到他们二人来同她见礼时，已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

    男一藏蓝绣繁复暗纹的蟒袍，眉漠然，清贵端方。他畔的女着朱红百褶裙，裙摆绣着牡丹盛开的金线绣样，脸妍秀，又不失温婉庄重。

    二人一同向她行礼，端的是檀郎谢女的般样貌。

    冯老夫人想起了逝去的女，心不由慨万千，未曾察觉立在她旁的冯书那骤然攥的手心。

    快快起来罢，定王有心了，专程带着王妃来探望老婆。冯老夫人回神，笑容和缓地让他们起，半未提姜绍钧来宁国公府拜见前岳家的事，只说成是带着王妃来拜见辈的。

    老夫人安康，近来可好？姜绍钧带着青黛在冯老夫人首落座，声线泠泠问。

    劳王爷记挂，一切都好。冯老夫人笑着寒暄。冯书却是锐地注意到了他并未再喊母亲岳母，心又恨又痛，暗看向他旁那女的目光如同淬了毒。

    几人说了会话，期间姜绍钧扫向冯书的目光淡漠，似是本未放在。反倒是冯老夫人说了几句后，主动提起了冯书。

    大年佳节各都张灯结彩，儿一个人在庄上冷冷清清的，老便自作主张将她接回来过个团圆年。她说着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姜绍钧的神，王爷，不介意罢？

    姜绍钧眉梢不动，既没说介意也没说不介意，只是冷淡：老夫人守诺便可。

    倒是闹得冯老夫人有些尴尬，连忙：这是自然，这些时日儿已知错了，还念着要给王爷和王妃歉。说完忙示意冯书说话。

    冯书一袭浅碧束腰裙，将清瘦的姿描摹得如一支婷婷的荷，莲步轻移走上前来，给姜绍钧和青黛施上了一礼。

    小女自知铸大错，悔恨不已却无法挽回，只有日日为王爷王妃念经祈福，敬祝泰康安乐。

    一番话诚心诚意，连夫都不叫了，看样好似真的改过自新了。

    一旁刚将上的伤养好的冯三公也跟着连连作揖，嘴上不住懊悔自己行差踏错一步，求着大夫原谅。

    姜绍钧淡淡饮茶，没提原谅之话。冯三公给他药，他事后让冯老夫人请了家法将他杖责百，若不是他乃初的亲弟，他早已没了命。

    冯三公也不介意他的冷漠，觍着脸凑到他跟前卖好，说是淘来了一卷孤本兵书给他赔礼歉。姜绍钧本不耐多理会他，只是冯老夫人也不愿让二人生了龌龊，发话让冯三公在外书房招待他。冯老夫人都如此说了，他毕竟是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