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伤见路边杨柳

    最后折柳陪着玄霞给娘修了一座新坟。

    买了最好的棺木，起了最好的墓碑，烧了很多很多的纸钱他那时已经开始售卖自己炼制的法，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穷困潦倒的野小。

    等回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四周人群熙熙攘攘，灯火动，将街照的如同白昼。

    玄霞想起来，此时人间正值元宵佳节，阖家聚的日。

    他和折柳一起站在河边，看人们喜喜闹闹的放灯，一盏盏漂亮璀璨的浮灯连成一条的星河，延向远方。

    我们也来放灯吧。折柳说，听说死去的人可以沿着灯河回来，探望他们放不的亲人。

    我放了灯，娘的魂魄就会回来吗？

    她记挂着你，就一定会回来的。

    那我不放了，玄霞低将手里纸的河灯成了一团，娘还是不要回来了，早些去转世投胎吧。

    去一个富庶安乐的世界，拥有一段新的生命，遇到一个你的人。

    也好，来世若有机会，你们再续母缘分。

    嗯。

    折柳抬手摸了摸玄霞的。

    他们这样的修士哪有来世呢？不过是自我安罢了。

    旁边的楼上有歌娘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曲。

    伤见路边杨柳，一重折尽一重新。今年还折去年，不送去年离别人

    歌声婉转清越，柔百结，玄霞知那是一支送别的《折柳枝》，他听娘唱过。

    团圆的日里，也总是有人在分离。

    借着周围黄的灯火，他细细打量着折柳的眉目，突然：你不是老喜跟着我么？给你个机会，允你以后留在我边。

    好呀。折柳就笑。

    于是玄霞扑了折柳怀里，张开双臂抱住她。

    说好了，他将脑袋埋在折柳颈窝，你不可以离开我。

    幼时的吃不饱穿不，使得玄霞的量得很慢，如今也不过堪堪和折柳持平，致漂亮的少年窝在清秀挑的少女怀里，好似掉了一个个儿，他才是她的娘。

    折柳抬手环住少年的肩，安抚的顺着他的背。

    好，不离开。她温柔的说。

    城楼上这时升起了数焰火。

    五彩绚烂的烟在邃的天幕短暂盛放，然后化作光倏然坠落。

    灯火阑珊，星落如雨。

    在所有丽的东西里，玄霞唯独不喜烟。

    因为那实在太过短暂了。

    就好像折柳的誓言。

    留不住，不再来。

    那次回到宗门，折柳又受了景枫玄君的惩罚。

    他拎住折柳的后颈将她扔了又一个试炼之地。

    折柳不带怕的。

    每次闯不同的试炼之地都会让她的修为和剑法更加，说是惩罚，其实更像是训练。

    她用最快的速度突破了那个秘境，然后开开心心的回来找玄霞。

    玄霞见到折柳也很开心，直到他看见她上大大小小尚未痊愈的伤痕。

    你师父是不是有过分了？玄霞沉了脸。

    你别胡说，师尊这是为了我好。

    玄霞冷哼一声：为你好还天天把你害的遍鳞伤？他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

    折柳不兴了：你再说师尊坏话我就走了。

    玄霞咬牙切齿，忍了又忍，最后转了话题：我开始学铸剑了。

    不是所有炼师都能成为铸剑师的。

    法没有灵仍可使用，但剑没有剑魂，就永远只能是一件凡品。

    想要剑生剑魂，除了需要耗费灵力心血去蕴养外，还要求剑本也拥有极好的品质。

    朽木不可雕，朽剑也一样。

    好的铸剑师极为稀少，能顺利生剑魂的剑也极为稀少，而玄霞的师尊看了他的天赋，钦了他跟着自己学铸剑。

    折柳很是为玄霞到兴，重重的抱了他一。

    你要好好学，到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

    玄霞有些害羞，又有些别扭的偏过：谁稀罕他顿了顿，又状若无意的问，你们苦雨峰的人，都喜什么样的剑？

    折柳认真的想了想师尊用的剑，回答：薄，冷，快。

    玄霞记在了心里。

    从此后他铸的每一把剑，不是什么造型，什么属，都一定会有三个特征。

    薄，冷，快。

    他想，等折柳送他礼的时候，他就也把剑送给她。

    这叫换定信。

    然而，自从那时候起，玄霞就再也没见过折柳。

    起初他还矜持着不去找她。

    每次都是折柳主动来荒火峰找他的，若换成他去岂不显得自己跌份？

    但后来他坐不住了。

    整整半年，折柳音信全无。

    若不是魂灯还在，他几乎要以为她已经陨落。

    枯熬了一夜之后，玄霞抱着自己新铸的剑，别别扭扭的去了苦雨峰。

    偌大的苦雨峰里，只有景枫一个人。

    不在折柳面前怎么数落景枫，但是当着他的面，玄霞还是只敢老老实实的唤了一声：晚辈见过景枫玄君。

    景枫淡淡的看了他一。

    这一没有任何绪，但莫名的让玄霞背后发冷。

    何事？景枫问。

    晚辈，晚辈想找折柳。玄霞着说。

    景枫修的手指挲着指节，良久之后才缓缓：随本座来。

    只是到了最后，玄霞还是没能和折柳说上话。

    景枫领着他去了望峰亭，隔着一的天堑，眺望对面的试剑崖。

    试剑崖上的竹林里，有熟悉的青影在舞动。

    景枫掐了个传音，片刻然后看向玄霞。

    他说，折柳正在突破的关，不想见任何人。

    他说，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