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生缘会更难期

    牧泽带着只影剑去见折柳的时候，她正在崖边练剑。

    竹林苍翠，细雨如织。

    后是飞直的天瀑，脚是不见底的涧渊。

    折柳手持一杆细竹枝，青衣红帛穿梭在重重竹影之间，隔空破雨，叶挽。

    牧泽看着她，见她一个轻盈腾转，跃上竹林端，

    大风起她的衣袖，鼓间宛若仙鹤凌霄，展翅飞。

    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想，

    她不会属于任何人的。

    她合该成为天地间最自由的鹤，只影来去。

    折柳一早便看见了牧泽。

    但她仍是将一剑法舞完，才收势回剑，翩然落在牧泽面前。

    你来了。她浅浅一笑。

    我来了。牧泽也笑，腼腆里透着苍白。

    折柳摸他额：还是不适么？没关系，我寻到了几个天材地宝的消息，待我

    不用了，太危险了，阿柳不要为了我涉险。

    没事，这些秘境我还不放在里折柳嘴里说着，抬手去摘牧泽的竹叶。

    阿柳。牧泽往后退了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折柳的手悬在半空：怎么了？

    我今日来是为着两件事。

    何事？折柳不明白牧泽为何突然如此严肃，这让她无端的有些不安。

    一是送剑，二是牧泽垂了一，又抬起来，辞行。

    似乎是雨声太大，叫折柳听岔了。

    你说什么？她眨了一睛。

    辞行，牧泽的声音逐渐变得定，我要山了，来向阿柳辞行。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在金丹期已停驻了近三百年，突破无望，寿元将尽，不如早些山回家，了此余生

    折柳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真的笑了。

    笑意正盛时，她突然手牧泽怀剑，转挥袖，剑横扫。

    剑锋划开雨帘，带着烈的杀意袭向牧泽，堪堪停在他的颈间。

    当初说不惧的是你，现在说辞行的也是你你在耍本座吗？

    牧泽有些恍然。

    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冷心绝，在上的折柳真人，那个孤伶伶立在天地间，只一就了他心底的人。

    但牧泽知，他的阿柳心其实十分温柔。

    看，哪怕阶修士只需要威压便可将他压倒，哪怕她的剑气带着平天地的杀意，也依然没有伤他分毫。

    折柳不过是在吓唬他而已。

    牧泽心里的，温柔回视：阿柳，听我说我不是要离开你。

    折柳突然就觉得很难堪。

    她在什么？

    堂堂分神期大能在迫一个晚辈留在自己边？

    她回手掷剑，只听轰隆一声响，只影剑被了瀑布之。

    吧。折柳背过去，莫要再让本座看见你。

    牧泽暗叹一气：阿柳，你转看看我。

    不看。

    听我说我这辈确实时日无多了，就算寻来天材地宝也延续不了多少寿元，又何必再去冒这个险？

    折柳沉着脸不言语。

    牧泽又：我不想就这么和阿柳曲终缘尽，只是，修士一旦死，便会魂飞魄散再无来生，想要回转世，必须散尽修为回凡人。所以一世，一世阿柳来找我，好吗？

    想得，折柳嗤，不会去找你的。

    好吧，牧泽无奈一笑，那就不找。但我会等你的，辈，辈，我都等着阿柳来接我。如果阿柳不来接我那就换我来找阿柳，然后再也不分开。

    折柳不说话，只是背对着牧泽。

    她不想看他。

    都要离开的人了还看什么？再也不分开，谁稀罕？

    然而牧泽却从背后靠过来，轻轻拉了拉她的袖。

    在我的故乡，一到冬天，就会起连天飞雪，牧泽说，阿柳看过雪吗？

    当然看过，雪有什么好稀奇的？

    其实，雪不是重，牧泽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有一天能和阿柳一起去我的家乡，暮雪千山，并肩同看。

    说罢，他抬起手，朝着虚空遥遥一指。

    漫天雨势就这么为之一缓。

    无数珠洋洋洒洒，模糊了天地，仿佛细雪初临，又好似柳絮盈天。

    看，他说，就像这样。

    从来只会雨的苦雨峰，突然起了一场雪。

    折柳面朝着山涧，看见无数灵力化作的银白雪片落了满山满谷，的悱恻缠绵。

    待它们重新变为雨，倏然落的时候，牧泽已经离开了。

    折柳木然的站着，自始至终没有回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