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孤灯偏向枕边明

    洛青与牧泽回到苦雨峰时，折柳还没有从藏书塔来。

    牧泽得了那铁，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去炼化，但在此之前还得先将小饕餮接走。

    二人翻遍了苦雨峰，都没瞧见那小家伙，最后找来找去，只剩一个地方。

    景枫玄君的寝殿。

    牧泽犯了愁：这我们随意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洛青想了想，：牧师兄在门外等我，我去看看。既然折柳带他去过，那他再去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洛青最后在那扇玄石门找到了小饕餮。

    石门上化蛇双目闭，不过一普通的石雕而已。

    师门脚，茸茸绵绵的小羊撅着，正将嘴凑在门边大吞吃着空气。

    吃的太过迷，连有人从后面过来都没有发现。

    洛青伸无铁手，将小饕餮箍臂弯，这才发现那石门竟然让小家伙开了一小。

    透过门，依稀能看到里面有光。

    洛青犹豫片刻，将手推向石门。

    那门极沉，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推开一人宽的距离。

    门一打开，一极郁的仙气就扑面而来。

    小饕餮嗷嗷狂叫起来，贪婪的吞吃着仙气，就为着这个，小小的个竟然开了这么沉重的石门，也不知该说是能吃，还是族天赋。

    门后是一条廊，洛青一踏去，就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两边整齐排列的大玉，廊外一望无垠的层层云海，上斑斓璀璨的浩瀚星河。

    仿若仙境。

    景枫玄君的寝殿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小世界。

    这些年来山任务，洛青也曾见过许多秘境妖窟，但到了此，仍觉得自己是个了皇城的土包。

    他边看边走，到得一岔路。

    站在路望过去，能看见尽是个极华丽的炼室。

    师尊的那柄寒剑就是在那里炼制的吧？

    他只站在路看了看，并没有往那边去，比起炼室，他更想知廊的尽有什么。

    廊的尽有一座玄黑的殿。

    与苦雨峰的大殿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座殿上缀满了红。

    檐有红灯笼，窗上有红窗纱，殿有红鸾帐，乌漆描金的妆台，鲛纱绣彩的屏风，宽大奢华的床榻。

    不像修士居住的地方，倒像是成亲的房。

    仿佛窥破了什么，洛青心惊疑。

    为何会这样布置？

    这里又曾住过何人？

    他茫然走到妆台前，黑亮的案面上用金漆描绘着蛇纹，许多致华丽的发簪和饰就那么随意的摆开。

    洛青从未见过折柳佩华丽的首饰，这些一定不是她的。

    他迫自己松了气。

    又走到榻边，层层红纱低垂，床上是整齐铺叠好的被褥和枕也是红。

    枕边有两截断剑。

    寒剑。

    洛青一就认了来。

    折柳就是用这柄剑从饕餮手里救的他。

    红纱帐从指间落，洛青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他被这一室的鲜红刺了。

    手一，小饕餮被勒的嚎叫一声，愤怒的又咬上了他的手臂。

    疼痛让洛青清醒过来。

    他不敢再多留，转落荒而逃。

    回到苦雨峰，将小饕餮给牧泽时，洛青仍有些魂不守舍。

    牧泽不由问：洛师弟，你怎么了？

    洛青摇，一言不发。

    牧泽见洛青不多说，便也没好再继续追问。

    他带着小饕餮回了云鹤峰的住，开始尝试着用月华铁修补断剑的最后一。

    几日之后，修复初成。

    只是剑虽仍通透，却失了泽。

    如同将死之人的幽幽白骨，之生寒。

    夜已，烛火半明。

    牧泽坐在灯，愣愣的抚摸着剑。

    这是他铸过最好的一柄剑。

    也是最后一柄。

    将剑放回桌上，他解开自己的腰带。

    衣襟之，是玉白的膛。

    她的手曾经摸过。

    牧泽脸上一，又往继续拉开，了狰狞可怖的腹。

    丹田之一个碗大的破，青莲地火嵌于其，碧正莹莹转。

    青莲地火若能炼化成功，便有骨返生之效。

    他没有骗折柳。

    只是他无法炼化成功罢了。

    被行纳气海的莲火逐渐化了他的金丹，然后开始吞噬他的血。

    火炙，将丹田的灼烂，连血也瞬间消弭。

    他用尽灵力，也只能将莲火勉困住，再靠着每日涂抹药麻痹痛觉，竟也没让人查觉异状。

    只是那一块缺失的血再也无法愈合了。

    这是绝不能让折柳看到的。

    也不能让洛青知。

    牧泽知他是一片好心，只是他们都疏忽了他的能力。

    有冷风推窗帘，半残的灯焰摇曳明灭，一如他即将耗尽的寿元。

    金丹尽失，气海枯竭，他已时日无多。

    事到如今，牧泽并不觉得后悔。

    只是觉得很对不起折柳。

    明明是自己先招惹的她，如今却又要弃她而去。

    他其实，是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