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

    最初只是雨丝斜斜过挡风玻璃，并不阻碍视线，一路畅通无阻行，直至驶愈发狭窄的小时，瓢泼大雨倾泻而。

    豆大的雨溅在柏油路面上，激起圈圈涟漪，狂风呼啸而过，称得夜更显可怖。

    天已晚，顾以棠忧心妈妈所谓的公车站能否挡住这疾风骤雨，时刻盯手机保持联系，那边消息断断续续，说是还在车站等，她瞟了导航预估的时间，手心一。

    偏偏赶上这样恶劣的天气，她拧了瓶矿泉仰喝，担忧的绪方才被冲淡些。

    远的斜坡上，急的雨，掀起一朵浪，恍惚间，似乎看到一双小小的雨鞋踩踏而过。

    她玻璃上的雾，一时有些：我上小学的时候，特别讨厌雨天，我妈上班忙没空接我，我只能自己回家，力气小拿不住伞，总被得东倒西歪的，每一次，每一次回家我都被淋成落汤，毫无例外。

    等待红灯的间隙，温的手掌越过控覆在她的手背，是严颂无声的安。

    顾以棠嫌腻歪，咦了声，：摸我手嘛，我又不是在演苦剧，说的都是事实嘛。

    红灯十秒倒数，他挨到显示为1时才将手开。

    牵个手而已，顾以棠随他牵，表轻快地继续说：后来我妈带我去超市，一把一把挑，挑了把全超市最大的，很重很重，她说，只要伞够大，就算歪了也不怕。打那以后，我不仅淋不着，还能顺带捎两个住的近的同学回家，后面一个学期竞选班的时候，我票当选！

    心疼那个小小的她的同时，严颂忍不住也想，原来她从小就心，雪夜里她送的那把伞，或许并不是独份。

    他装作不经意问：那要是不顺路呢，你会把伞给同学吗？

    我傻啊？把伞给别人，我淋雨回家？

    如果是雪呢？

    雪也不行，又不是我妈，我他淋不淋呢，我脸上写了无私奉献几个字吗？顾以棠回答得理所当然，她又不是活菩萨，要不是问话的人是严颂，她指定不理会这个杠。

    导航上的距离越缩越短，明明还有几公里，她仍瞪大了睛寻找沿途公车站，不料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看是妈妈，她连忙接通：喂？

    棠棠啊，我坐上车了，回单位还有事得理，不能跟你一块走了。你那个，同学家的温泉度假村远不远，你过去玩两天，妈给你报销，听到没？

    嗯，知了。

    挂断电话，她看向严颂：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妈已经回去了，并且愿意斥资赞助我去我同学家的温泉度假村玩。

    严颂听完之后，放缓车速：的确是个好消息，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她有意顿了顿，叹了声：我本没有这么个开温泉度假村的同学，亏了！

    听她话里的遗憾，他说：你想去吗？可以找找看。

    回家吧，次再说，明天我得去店里。

    车较窄，严颂沿路寻找可供调的机会。

    右边右边，有条小路。狭窄小径被憧憧树影遮住，险些错过，顾以棠趴在车窗上，在严颂倒车之前，突然指：你看，那边竟然有个车位。

    树林尽是方池塘，或许白日里常有人来此钓鱼，最枝繁叶茂的那棵大树底，稀疏的雨还未来得及冲散两条明显车辙。

    这地方能有鱼吗？她很好奇。

    等雨小了，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捡到两条缺氧的小鱼。他将车倒天然车位里，除了时不时的，叶片上有汇集而的大颗雨滴落在车，此天然屏障，彻底将他们与外面的暴雨隔绝开来。

    骤然的静谧祥和，加之卸了忍耐一路的担惊受怕，顾以棠松了气，解束缚在前的安全带，轻声：回去我来开吧。

    好。严颂没有拒绝她的提议，：等雨小再走，安全些。

    并非不信任她的车技，只是有段路着实不好开。

    嗯。一片哒哒的枯叶随风飘落，啪嗒一声砸在前挡玻璃上，顾以棠突然改了主意：我不想去看鱼了。

    菜市场，超市，鸟市场，哪里没得鱼看，何苦浪费好时光。

    她抬起脚，给理由：新鞋，好看吗？不想踩脏。

    原来如此，他应声：那我先车。

    不用。顾以棠神自然地指挥，慢慢将鱼儿引上钩：你把座椅往后面调调，我很瘦的，能过得去。

    再往后调，距离也宽不到两个人正常通过，严颂不由摇：你过来了，我没法过去。

    你不试试怎么知？

    好好。他着顾以棠说的，已经调至最后，即便如此，她过来时，还是一不小心撞到了天窗。

    顾以棠着脑袋，双膝一弯横坐在他上，一不留神说了心里话：好挤！

    当然挤了。不用衡量距离，严颂自知从车跨到副驾无望，托起她的腰，：你抬一，我去。

    她坐得更稳了，双手抱臂，斥：手放哪呢，能不能对我尊重？这是你想摸就能摸的吗？

    哪里得空细细分辨她话里的真假，严颂忙松开手举起，抱歉。

    你又又又犯规了。顾以棠掰着手指，一一数着：未经允许，碰我的腰。刚刚，未经允许，拉我的手。还有今天早上，未经允许，偷偷亲我，别以为我睡着了就可以为所为。还有，昨天晚上，

    她引回正题：为什么要拒绝我？

    昨天晚上，他拒绝过两回，一是三十秒，二是十分钟，严颂忍不住扶额：时机不对。

    那你觉得，现在的时机对吗？说完，她偏过，欣赏横在玻璃上那片脉络分明的枯叶。

    天地静寂，四无光，视线所及之，只能看到她莹白后颈，绮念陡生，他一本正经地征求：时机对了的话，你允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