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东风夜放千树

    谢寰与苏鸾一前一后回到重华殿时，宴席已是将要散去。

    谢寰为储君，是这天间第二尊贵的人，即便任的消失了小半个时辰，也无人胆敢询问他去了什么，尽窥伺的目光都忍不住偷偷落在两个人的上。

    除夕无论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总归是要守岁的，若是人兴旺的家族，全家人齐聚家族正堂守岁，便是这一年团团圆圆平安顺遂的开始。

    苏家也曾是累世簪缨之家，苏鸾的父亲与祖父，更是两代文坛魁首，这样的家门对节庆时的习俗，自然看的极重。

    宴席散后，谢寰当先便离开了重华殿，带着苏鸾坐上了太銮驾，侍们不待主发话，便就直接侍奉着銮驾往东而去。苏鸾从前位卑，不知里贵人过年节时的习俗，可今年的年节是她一手主持，自然也知，也有一同守岁的习惯。

    殿...皇室宗亲宴散之后，理应在太极殿共同守岁。还有一个多时辰，殿便要回东吗？銮驾驶过重华殿前的宽阔，连接皇城外的北门这会排满了各家的车，筵席散后的群臣瞧着这架銮驾，皆是跪倒在地，恭送太。

    守岁？谢寰摇了摇，车架蜡烛黯淡，苏鸾有瞧不清他的脸孔，自从十五岁之后，我便不这件事了。闽地四季都温，年节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家家都要拜十数个我都叫不上名字的神罢了，可他们不单年节拜，平日里也会拜，也就察觉不到特别之了。

    五岁之前，祖父说我是个小孩，守岁的时候只叫我去睡了。苏鸾的手，乎谢寰意料地握上他的，五岁之后，我就再没和他们一起过过年了。我第一个在里过的年，是隆昌二年的的新年，我和母亲得了十个饺，她抱着我坐在藏书阁里，用红纸剪了两个字，平安，偷偷地贴在了窗上。那是我第一次守岁，只记得天气是真的寒冷，里，也没有放焰火。

    后来，足有三年都是这样冷清的。母亲说，这是因为先皇后去了，里在为她守丧。直到隆昌九年，每一年的除夕，我都和母亲这样过，等着焰火，吃着凉透了的饺。因为母亲说，我父亲和兄虽然不和我们在一起，但一定也和我一样在某个地方守着岁，默默祈祷着，家人平安。

    母亲去后，我便一个人守岁，不知两个哥哥还是不是仍在人世，但我还是会在这守着。

    苏鸾的语调，平静的没有什么绪的波动，尽她话语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谢寰也没有说话，只是揽住她的肩膀，颇为用力地将她抱在自己的膛，轻柔又怜惜的吻，烙在她的额角。

    这个给你。苏鸾拉过谢寰空在膝上的右手，不知从何摸来一个香，我也剪了两个字，平安。

    谢寰僵着手指，一动不动，苏鸾也没说话，只是用小手包住他的，缓缓合拢。

    殿平安，我便也平安，我的两个哥哥也能平安。所以，我想见他们，不必只在今夜。殿，这个夜晚，你应该待在太极殿。

    谢寰的手心受着香上绣线的纹路，那是个并不的香，只这样挲着，便能觉到凹凸不平的图案和并不细密的针脚，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地便摸来了，上面绣的也是两个字，平安。

    你会陪着我吗，陪我一起守岁。谢寰抱着她的那只手臂炽而有力，此刻微微的颤抖着，如他杂落在她额的吻一样。

    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赵福全，去太极殿。

    太极殿的气氛，比室外还要冷上几分。端坐在上的皇帝冷肃着面孔，旁陪坐的几位嫔妃也不敢声，遑论低的宗亲，便是懵懂孩童，这会也无人喧闹啼哭。

    御案第一张的那个位，还是空着。刘和被几个娘娘的神瞧着，着，也只得开，小心翼翼地问皇帝：陛，老使人去？

    不必。皇帝的声音也冷得滴成冰，神之间写满了讽刺，你，他便会来吗？

    儿臣来迟了。可就在这时，谢寰的銮驾停在了太极殿前，昂首阔步走来的年轻男，肩上绣着日月山河，请父皇恕罪。

    以为不来的人，意外地现在前，饶是城府沉的皇帝，也一时有些愣住了。

    跟在谢寰后的苏鸾，小心翼翼地抬，和御阶的冯时对了个神。

    耽搁了这么久，什么去了？皇帝的语气不善，可到底是在给谢寰台阶。

    谢寰虽然不耐烦这父慈孝的戏码，却也敬业地合着，仍是那副躬行礼的模样，：儿臣方才在北门，安排诸大臣，耽搁了些时辰，这才来的迟了。

    太辛苦了。皇帝仍是那副有些不快的样，这句话也像是从牙齿间挤来似的，过去坐吧，刘和，给太上一碗姜茶。

    是。刘和连声应了，便亲自转到后。

    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谢寰上，瞧着他坐了，便端起放在手边许久的茶碗，角余光瞥见谢寰侧与后站着的女官正在说些什么，从皇帝的角度只能看得清谢寰的表，有温柔又有些张扬。

    三娘。皇帝放了手的茶盏，对着苏鸾的方向招了招手。

    陛。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落到苏鸾的上，瞧着她从谢寰后，小步走上御阶。

    朕听刘和讲，这些日来的宴都是由你持，的不错。皇帝的语气温和，气像是在和晚辈说话，到底是苏家的人，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

    陛。苏鸾听了这话，却是缓缓跪，语气是一贯的谨慎小心，官惶恐，不敢自专。

    快起来吧。皇帝没说话，却是坐在他边的徐贵妃先开了，瞧瞧陛，明明是夸赞人家姑娘，倒是把咱们苏尚仪给吓到了。

    娘娘，官...苏鸾还是那副样，倒是叫皇帝也笑了。

    三娘起来吧。皇帝对着她摆了摆手，你这，倒不像是你爹，反倒有几分像你祖父。

    皇帝提起她的父祖时，神坦然，还隐隐有几分怀念，仿佛令抄没苏府的人并不是他。

    苏鸾忍不住低，在心默数了三声，抬起的动作谨慎又雅致，脸上笑的神，得非常，对着皇帝福了福，：父祖若知陛待官如此亲厚，在天之灵也定会念陛。陛厚恩，官无以为报，此微末，只得恪尽职守，勤勉不辍。

    冯时啊。皇帝了，转看向冯时，，前日你还念叨着御前缺人，尚仪之职，朕记得，也有沟通前朝，参知政事这一条吧。

    回陛，是有这么一条。太宗时的尚仪陈氏若书，御书房参知政事，还曾上书劝谏，为国献策。

    三娘，你既然是你母亲教来的。皇帝的手指挲了一茶杯，看着苏鸾的神，叫她不敢揣测，等过了年，便到御书房来，好这个尚仪。

    父皇。谢寰瞧着皇帝的神，笑着开，可神却是冷的，阿鸾，在东也十分得力，持东上，儿臣这里是离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