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八面玲珑初锋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转就到了七月十八这日。

    谢知真别心裁，将宴席的地定在湖心之上的亭里，隔搭着戏台，坐在廊，清风送，瓜果之香浮动，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令人心旷神怡。

    她另外安排了几只蚱蜢舟，令健壮的仆妇们撑船，载着不喜看戏的小们去湖的另一边采莲蓬、摘菱角，颇有几分野趣。

    齐国侯府的大夫人带着嫡女和两个庶女过来赴宴，见谢知真细细叮咛着打算坐船游玩的三个女孩儿注意安全，又嘱咐仆妇们小心伺候，仪态大方，温婉可亲，不由暗暗。

    她抬手唤谢知真过来，和气地笑：难为你小小年纪，竟能一力张罗这许多事，又分毫不错，事事贴。哪像我们家元娘，足足大你两岁，又是定了亲的大姑娘，到现在还只晓得玩。

    齐大夫人和谢知真的母亲是闺妹，之前也是常来往的，母亲过世后，对方看不上董姨娘的份，便少了走动。

    这会儿，谢知真微微一笑，用的还是小时候的称呼，不动声之间缓解了生疏：姨母说笑了，我第一次承办这样规格的宴席，心里慌得了不得，多亏父亲提、弟弟帮衬，再加上又有旧例，这才不至怯，哪里当得起姨母这样夸赞？

    她又：元娘是人龙凤，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哪里需要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况且，如此无拘无束，天真烂漫，还不是姨母怜惜疼之故？我看在里，不知有多羡慕

    她这一席话，句句搔到齐大夫人。

    先是谦逊有礼，毫无骄矜之气，接着又暗暗夸了回齐家的大小被陛看，聘为太妃的贵重品格，末尾自伤其，勾起齐大夫人对闺密友的缅怀。

    果不其然，素来于的齐大夫人越发看她，态度也亲昵了许多，略微沉片刻，主动问：我听说你父亲为了明堂的学业，特地请了周崇周老先生授课？你清程哥哥的师傅上个月回家奔丧，且得几年孝要守，他父亲一时间又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也不知周老先生肯不肯再收一位学生？

    齐国侯炙手可，权势滔天，哪里就寻不到一位德望重的先生？不过是看在谢知真母亲的面上，愿意让嫡和谢知方来往际罢了。

    谢知真自然喜，笑：姨母既然开了，待宴席结束我便求父亲去找周老先生说说，最晚明日给您回话。

    齐大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暗仔细相看了一回谢知真的容貌段。

    少女尚未完全开，却已显几分倾国倾城的貌，开始发育，饱满圆，腰又极纤细，尤一般的品相之上，恰好加持了几分雍容大方的端庄气度，压住了本来可能有的妖媚之气。

    她虽然未语先笑，一副脾气极好的模样，但看这不动声间将一众仆妇们料理得服服帖帖的好手段，端的是聘为正妇的合适人选。

    可惜略低了些，又自幼丧母，家里有个上不得台面搅事的姨娘

    什么三滥的玩意儿，就知跟风效仿别人，也不想想，学个学不了里，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一个红装少女坐在她们后的桌上，面容讥诮，表不善，却原来是贺太守家的嫡小。

    你在骂谁？另一个同样穿着朱红衣衫的少女自角落里腾地站起，手持鞭指向她，粉脸怒，暗咬银牙。

    这就是宋老将军家的孙女了，二人家世相当，八字却犯冲，之前在不少场合起过冲突，虽然谢知真特意将位置排开，依然挡不住冤家路窄。

    我在骂我家的丫浅，学着别人了时兴的衣裳，喜滋滋地穿在上，却不看看自己的脸黑如煤炭，如何衬得了这么鲜亮的颜！贺大小以手着唯唯诺诺丫鬟的额，指桑骂槐，暗骂宋小肤暗黄。

    欺人太甚！宋小恼极，哪这里是什么场合，展开鞭在半空一甩，抬脚就往这里冲。

    佩如。一个温柔似的声音阻住她的动作，谢知真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你今日贴的钿好生特别，我瞧着隐隐有光芒闪现，还会变幻各颜，不知是用的什么材质？说着给她了个，示意她冷静来。

    宋小理智回笼，看了看周围份贵的辈们不大赞同的脸，惊一冷汗，笑：是我爹爹请人从南海带过来的螺钿所制，不值什么

    我看着却好看极了，是如何打磨得这么薄的？上面似乎还绘了鸟图样是不是？谢知真心细如发，发现了小小妆饰的玄机，不仅有效转移了宋小的注意力，还引另外几个好奇的少女过来探询，周全了她的面。

    看着一群人将宋小众星捧月一般簇拥起来，谢知真回看了贺大小一，迎上对方不驯的目光亦不回避，反而矜持地了。

    既是客气，又是警告。

    贺大小撇撇嘴，嫌弃她这般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太过无趣，转过脸支着腮专心听起戏来。

    旁观了这一场闹剧，齐大夫人暗暗，将贺大小从儿媳的待选名单里剔除，换上谢知真的名字。

    谢知方找的戏班虽然不够名，唱的却是新鲜有趣的戏曲，唱功和武戏也好，两折戏来，赢得满堂喝彩。

    他神通广大，竟然请来了京最负盛名心铺里的大师傅，几心样式致，味又好，谢知真听见不少宾客们赞了，索安排去，为每位客人准备一盒心伴礼。

    这边厢觥筹错，其乐，董姨娘所居住的兰香园却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风姿绰约的妇人坐在外间，手捧一碗清茶，直到茶冷了，都没有喝上一。

    李嬷嬷小步走过来，躬：姨娘，都安排好了，人已经跟着戏班了后院，现就藏在更衣室的衣柜里。

    董姨娘了，问：今日来的宾客之数，比起往年何如？

    谢知真持不肯放权，她在恼怒的同时，又颇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是一个小丫片，懂得什么人世故？她在安经营已久，和那些贵妇人、小们相时又百般逢迎，自觉积累了几分香火。

    其但凡有两三位为她，刁难谢知真一二，便够她吃不了兜着走。

    不，或许本不会有几个人赴宴，如此便可足谢知真的面，教她以后再也不敢跟自己对着。

    李嬷嬷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答：和往年差不多。

    如何会差不多？董姨娘柳眉轻颦，满脸不信，我提前给香芝和媚烟去过信，她们都许诺绝不会给真娘面，还有可儿妹妹

    李嬷嬷着回：儿本没给几个姨娘帖

    董姨娘明白过来，脸青一阵白一阵。

    这是看不上她们为姨娘的份，还是知她们几个和她关系最好，专程来打她的脸呢？

    既然她们几个没有来，为何还会差不多？董姨娘沉着俏脸，听见李嬷嬷报一连串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