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真只哭了几十秒,便抬手用力抹去泪。
不是她凉薄,生死攸关时刻,容不得任伤怀。
拿从小卖老太太那里顺来的果刀,亮刀锋,祝真半坐起,双手摸向冰冷厚重的棺材板。
杉木不算很的那一类板材,然而,打算用堪称袖珍的刀将之劈开,无异于天方夜谭。
可祝真不能什么都不。
她稳住呼,行保持镇定,不逃生天的机会有多渺茫,右手算得上稳固地握刀柄,狠狠扎木板,再用力,照着的方向一一开凿。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祝真汗如雨,在黑暗里伸手摸索着刀尖奋战的位置,只摸到一块小小的凹陷。
方才葬时她留意看过,这棺材板真材实料,大约有十厘米厚,照她这个速度,两个小时也未必能够凿穿。
更不用提,上面还覆盖着厚厚的泥土,以她一人之力,实在很不乐观。
祝真咬咬牙,控制自己不去考虑那么多,机械地凿动着,任由木屑扑簌簌落来,蒙了满满脸。
前一阵阵的刺痛,不知是碎屑还是汗了睛。
本来就不多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逐渐变得困难。
祝真觉得肺憋炸一样的疼,,手里的动作也慢了来。
她隐约听到上方传来砰砰的响动声,有一瞬心里泛起微弱的希冀,旋即又打消了不切实际的愿望。
她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不可能有人手搭救。
大概是现了幻听。
祝真疲力竭,再也使不上力气,只好腾挪着躺了回去,和李承渐渐僵的尸并肩靠在一起。
没有独自一人迎接可怕的死亡,算不算是唯一的一安呢?
她自嘲地想着,思绪里走灯一样闪过所有回忆。
就连这回忆也是单薄得近乎可怜的,她不知自己来自哪里,不知这个鬼系统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更不知在现实世界里,有没有人真心她,因为她的消失而夜不能寐,四寻找她的踪迹,苦苦等待着她归来。
如果有的话,恐怕是永远也等不到了。
算了,还不如没有。
祝真了无用的泪,阖上,平日里不笑也显得甜的俏容颜浮现重的悲,右手不甘心地攥住果刀。
她知她资质平庸,比不得封绍那样走一步看三步、思熟虑的成熟老练,可她这样的普通人就活该像只蝼蚁一样,可笑地挣扎,然后失败地去死吗?
她不清楚陷这系统的玩家到底有多少,如果是从1开始排序的话,算到封绍已经有庞大的五百人之众,这么多无辜的人里,又有多少已经死去,或者像她一样正在等死呢?
凭什么啊?!
祝真前所未有地爆发烈的恨意,旋即又更加难过地发现,自己本无能为力。
她要死了,被活埋而死,缺氧,窒息,脸很有可能变得青紫,也会吐来,死得一儿也不好看。
真他妈的。
突然,砰的一声响,真切的声音砸在她。
这一次的距离很近,近到祝真无比确定,绝对不是幻听。
她吃了一惊,挣扎着坐起,呼因张和缺氧而难以控制地变得急促,满是汗,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位。
是谁?
砰砰又是两声,一大块木板掉落,正好砸祝真的脑袋。
她却顾不上喊疼,只呆愣愣地仰着脖,仰着脸,看着上方。
新鲜的风钻了来。
她大大呼着,肺的疼痛立刻得到缓解,前也变得清晰。
她看见,在黑透了的夜空底,一又大又圆的黄月亮挂在树梢,几疏星缀着形大、恍如天神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大红的式袍褂,眉目英,气质清和,手却拿着一把和他的模样十分不搭的沉重斧。
他抿着嘴,看见祝真圆溜溜的睛里还泛着活气,这才轻舒一气,低声问:祝真,你还好吧?
明明是再客气不过的一句关心,却击祝真的泪,令她无声地大哭起来。
这次的泪,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是无以言表的激。
封绍显然不太会应付女孩的泪,沉默了一会儿,沉声:你往那边挪一儿,我把棺材破开,救你去。
祝真着睛了,缩角落,看封绍手悍利地挥舞了几斧,方才不可破的木板在他手里变成脆弱的豆腐渣,咔嚓咔嚓掉落,在底聚了一小摞。
劈个能容一人钻过的孔,封绍弯腰,往里面看了一,目光在早就死透了的李承脸上停留片刻,微不可查地叹了气,伸手拉祝真:上来。
祝真握住温的手掌,像是抓住了救她于火的救命稻草。
双脚踩在踏实的地面上,恍如隔世。
她看着封绍毫无停顿地将翻的泥土重新填埋上,然后弯腰收拾全的家伙铁锹、铁镐、刀斧,里面甚至还有一大卷麻绳和螺丝刀,而土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散了个净。
一过于充沛的袭卷心,祝真张了张嘴,努力了几次,终于说一句:谢谢绍哥。
从大佬到绍哥,不止是称谓的转变,更是激,是信任,是投诚。
他完全没有必要救她,等她咽了气,便可以躺赢,顺利过渡到一关。
但他还是来了。
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因此,从这一刻开始,她这第二条生命,已经备了唯他之命是从、随时随地还给他或者替他去死的觉悟。
此外,她还藏了一私心。
独立生存去是很难的,如果必须要抱大,自然要挑最的那条大来抱。
只是,她心怀忐忑,不知封绍肯不肯接受。
整理工的男人动作微顿,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将铁锹递给祝真,示意她帮忙拿着。
祝真连忙狗地接过,跟在封绍后,一脚浅一脚往不远足有一人的芦苇丛里走。
走了几步,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的手杖早遗落在房间里,封绍给她铁锹,不是真的想让她力,而是便于她行走。
祝真小小了微凉却新鲜的空气,心止不住地雀跃起来,嘴角勾起,可的酒窝。
她的脸上,浮现来到这个系统之后,从来没有展过的真实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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