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八、掐掌心

    夜里实在有些昏暗，十六睛实在有些受不住，偏偏西厢房里的尸碎得跟过了遍筛似的，她起瞧了外边，确认这里确实没人守着，就悄摸儿了盏细苗样的火烛，凑在近，仔细看着。

    一片昏暗里，空气还隐隐浮着叫人不快的气味。

    在这森诡谲的凶屋里，唯有她手的一灯如豆，在漆黑开了些光亮。

    李玄慈的神，毫不费力地跟着这唯一的亮移动，被夜染黑的眸里映微微动的烛光，和其十六的影。

    光将她拢在其，十六的额发被火烛镀上了一细蒙蒙的，整个人都浴在这温柔又暧昧的烛火，构成了此刻李玄慈眸全的光亮。

    他的神追着她，没有一刻放过。

    直到十六终于抬起来，才与他那赤的神撞在一块。李玄慈的神总是带着些冷淡的锐气，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可此刻却好像都被她手这盏小小的火苗给化了。

    看见她的目光懵懵懂懂撞了过来，李玄慈的眸瞬间如化后跃的金，明亮又灼，

    掌心又泛起那奇怪的意，仿佛他的血珠再一次滴落手。

    十六噌一站起，血快速涌上，一阵眩袭来，十六昏涨脑地想着，是不是纯命格的威力真这样大，连余威都如此摄人心魄，可她也不是山怪妖祟，纯血也不该镇压她啊。

    真是昏了了。

    她又开始掐掌心了，圆的指甲用力，在手心留几个泛白的月牙。

    她起太快，耳朵还有些嗡嗡，没有听见黑暗李玄慈那低而浅的笑声。

    你这一惊一乍的，怎么样啊，有发现吗？这时，何冲的大嗓门了来。

    他捂着，刚刚十六跟个地鼠一样蹿起来，黑暗里这么来一，差给他吓得以为尸变了呢。

    十六甩了甩，像小狗上岸一样甩去不存在的珠，振作神说：那女尸尚算齐全，能拼个大概的人形。两男尸烧得厉害也碎得厉害，拼不起来了。

    女尸我仔细查了盆骨，侧有骨裂痕迹，是生育过的妇人，且痕迹较旧，生育起码有个十几年了，估摸着应该是归家的姑没错。

    何冲看向另外两堆尸块，有些不屑地说：那另外两必然就是她那俩不争气的儿了。

    十六，这两人碎得最厉害，全混在了一块儿，我找着了两只左脚，一只右脚，一只右手，其他的四肢都拼不齐了，也碎得厉害，只有些残块，也不知是全切碎了还是烧化在火场里了。

    何冲低去看，一边念叨着天回啊，一边用靴颇为嫌弃地挑来拨去。

    突然，他有些新奇地说：你瞧这家人，还真是一家人，那老太婆脚趾得和槌一样，这家的外孙脚趾也生跟个槌一样。

    十六提灯去看，果然如此，她心里动了一，可又暂时想不个所以然，便暂时压，以后再表。

    其他的也查不什么了，就离了西厢房，去这家家住的东厢房。

    何冲折腾了半夜，有些累了，到了地方后叹了一句，好家伙，一个灯匠也能有这份家业，我还捉什么妖啊，不如赶明儿去学门手艺罢了。

    十六不理胡说八的师兄，只在心里记打算回见师父要好好告一状。

    到了东厢房，这里的尸也大略理过，隐约看得是四人。

    何冲蹲来，跟挑萝卜一样挑了起来，一边说起自己的发现。

    两尸相对完整，分别是一男一女，年纪不算轻，应该是这家主人夫妇，另外两也是一男一女，估计就是儿女儿了，其男的尸碎得厉害，只找到两只手，小以都没了。

    十六和师兄一样蹲来检查着，查得格外仔细，还拿了薄刀来，挑开膛里的骨，检查着脏。

    你瞧什么呢，心肝都已经被挖了。何冲问。

    却没等来十六的回答，她艰难地在骨里拨动刀刃，忽然，眯了睛。

    还不待何冲再次发问，她又立刻去查看另外那年轻些的女尸，同样直冲着腹而去，扒开骨查看着。

    你到底瞧什么呢，也同师兄说说啊！何冲有些急了。

    十六站了起来，神在两尸间逡巡着，忽地，又扭看向西厢房。

    她转向李玄慈，梦呓般说：你方才说，杀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一群人。

    然后她的神突然有了火，定定说：那如果要藏一个人呢？

    不过转瞬，李玄慈似乎明白了她未说的话。

    藏好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那个人死掉。

    或者让人们以为他死掉了。

    他看向十六，二人的眸两两相望，是窥伺真相的痛快，和毫不遮掩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