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坏人

    月将收起的雨伞店门的雨伞桶，在门垫上蹭鞋底的雨，推门走店。

    前台接待很快站起：迎光临微光。

    月笑笑：13号技师现在有空吗？

    啊，13号今天休，您看安排别的理疗师可以吗？

    这样啊那算了，我次再来。

    好的，迎次光临！

    还在滴着的黑伞又被撑开。

    月撑伞站到路旁，拿手机，回想着之前查过13号的资料，输资料里的手机号码，拨打去。

    佟永望接到电话前，正在卧室里将洗好的衣服挂衣柜。

    刚从烘机取的几件T恤被烘得松温，他挲过衣领标上的凸，辨认颜，再一一挂衣柜里。

    现在他日常的衣服基本都在专门服务视障人士的微商购买，通过读屏件或视频听音了解商品信息，语音单很方便，而且衣服的领标都有特殊的布艺设计，带凸，标记着这件衣服的颜尺码和特征。

    五年前他刚失明的时候，正是生活开始智能时代的阶段，很多app光顾着第一时间抢占市场，本无法考慮到视障人士的使用习惯。

    那时，他从光明堕黑暗，速前的文明列车将他毫不留地甩在后，任他怎么奔跑都追不上。

    他什么都要重新学习，重新适应，扛生活甩到他脸上好多个重重的掌。

    天之骄被折了翅膀戳瞎双目，双足陷在泥地里好久好久，他了好的时间才爬来，在一次次跌撞摸索新的生活方式。

    他比许多视障人士轻松太多，不需要为生计忧愁，有一房可遮雨，有德彪西陪伴，有一份工作可打发这瞧不见尽的黑暗，还能继续他的创作，其实他应该知足了。

    而且，至少他活了来，不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了！

    砰！

    关上衣柜门的声音有些大，在客厅的德彪西嗷呜了一声，跑卧室，脑袋在主人脚边蹭了蹭。

    佟永望呼，阖上，遮住在眸里聚集起来的乌云。

    再蹲，抱着德彪西茸茸的脑袋，了几把：抱歉，吓到你了，我没事。

    嗷呜

    客厅的手机响起，读屏件念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德彪西先跑了去，乖巧坐在圆角茶几旁摇尾。

    佟永望走到茶几旁，弯腰拿起手机，接听：你好。

    哈喽，是13号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佟永望其实并不算特别熟悉，不是经常会听见的声音。

    但他就是记住了。

    他咽了咽，试探问：你是林小？

    对呀，能听我的声音吗？月声音里带有笑意，伴着雨击打在伞面的滴答声。

    能听来，但是，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

    哦，我跟前台要来的。月谎话说得可溜，并且很快把话题转开，她伸手接雨，恹恹：我今天专门来找你的，但你不在

    佟永望果然被带跑：啊抱歉，今天是我休，林小找我什么事？

    我的肩膀，又痛了，想找你帮我一。既然你不在，就算了，我回去敷一就好。

    林小，你如果不着急的话，等我一好吗？我家离店里不到五分钟，你等等我，我换了衣服就能

    佟永望已经往卧室走，脚步有急，德彪西察觉到主人的绪变动，嗷呜着跟在他后。

    啊，你家那么近啊？

    月能记起佟永望的电话，自然也记得他的地址，走过一个路就能到。

    她走雨幕里：雨天你门不方便，这样吧，你家有别人吗？

    佟永望蓦地停脚步。

    德彪西一时不备，鼻尖请碰上主人的小，委屈地嗷呜一声。

    我家只有我一人，和德彪西

    德彪西是？

    我家的拉布拉多。

    月笑眯眯：哦，那你告诉我地址，我直接来你家，你帮我随便两就行，ok？

    *

    佟永望再一次走回客厅。

    检查沙发上抱枕摆好了位置，茶几上的雜已经收纳归整好。

    灯开了。

    他举手臂，摊开手掌受空调送的凉意是否足够，因为林小怕。

    客用的拖鞋是新拆封的，可是他之前让小碧帮忙买的时候，忘了问她是什么颜的，希望颜好看一些。

    只是家里没有饮料。

    林小在每一次结束后的饮品选择里，要么选苹果，要么选橙，没选过茶，所以佟永望觉得她喜甜的果饮品。

    正想着要不要赶在外卖app里单杯什么饮品，防盗门门铃响了。

    公寓的业对他向来格外照顾，有客人来访，保安都会特意问多他一声。

    佟先生，有位林小说是你的客人。

    对的，是我的客人，麻烦你了张叔。

    哎，客气！来，靓女，电梯在这边

    佟永望打开了门，微垂着，仔细听着走廊的动静。

    叮，电梯到了。

    滋，电梯门打开。

    叩、叩、叩，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混了金属敲击瓷砖面的声音，是柄雨伞。

    他往门走一步，还没开，就听到林小轻松的声音：怎么打开着门呀？如果来的是坏人那怎么办？

    佟永望转向声源，心噗通噗通动，低声：我听得来脚步声。

    月走到他面前停，仰饶有兴致地看着上次被她欺负得可怜的男人。

    眉大鼻梁，低垂的鸦睫投浅浅影，没有焦距的黑眸里沉淀着好多绪。

    那如果我就是那个坏人呢？她踮起脚，往他了气。

    甜甜的，有焦糖和油的味。

    这次佟永望没有后退。

    他抿摇摇，轻声：你不是。

    嗷呜

    德彪西从主人脚旁探，判断着面前的人类是否带有危险。

    佟永望低提前告诉它：德彪西，嘘，这是我的朋友。

    他不知，面前的林小有一瞬敛起了笑意，但很快又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