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殿前,随着一赤黄御常服的皇帝跪倒,空气霎时安静。
然后,不论是执役的官、执勤的禁卫,还是跟随吴兴侯车架的侍从,哗啦啦跪了一地。
”已经到了?“察觉到车停,又没听到有人招呼,小书童打起帘,探脑袋问询。
然后他连带爬地从车辕上栽了来,死死叩在地上不敢抬起。
于是重华不得不亲手打起车帘,唤丹将自己抱车——这个他从天带来的近侍虽然谈不上慑服于凡间帝王的威,但也傻愣在当地不知该什么。
作为始作俑者,黎倒是向前膝行了两步,又意识到自己是罪之,不敢再擅自靠近。
”这是闹哪一?“
”阿黎,阿黎愚钝,只想到这个办法,让面的人都知敬重先生,“黎讷讷,”阿黎已经命禁军封锁元殿四周,能看到的都是可信之人。“
重华在椅上坐定,不置可否地了。
他眯着看着前方庞大殿悬的匾额,轻轻念:“元殿。”
”先生要去看看么?”黎意识询问,待看到殿前的御阶,语气一顿。殿若要上去,要么被抱上去,要么连人带椅一并搬上去——不论那,都不太面。
果然,重华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淡淡:“那还是不必了。禁可有闲置的室?”
”有,“黎忙应,又有些茫然,”先生的意思是……“
”臣倦了,“重华简单直白地。
皇帝一声令,原本是议事便殿的延英殿就被清理了来,作为沈侯在的居所。
虽然是临时决断,黎选择这里也是于多方考虑的:比如此离他所住的紫宸殿很近,方便照看;比如向西不远就是右银台门,若是殿什么时候想……也方便。
但延英殿毕竟不是作为寝殿用的,诸般寝都不齐全。乐容指挥着婢监不停蹄地布置,嗓都说哑了,才算有个样。
待服侍自家主人歇,他来就发现门外的侍卫换了一波新人。不远,圣人正在训斥丹掌柜。不知圣人说了什么,丹掌柜低着极为惭愧的样。
乐容从不知圣人和丹掌柜竟然熟识,且瞧着丹掌柜神间的亲近姿态,也不与他们这些相类。
他很快就收敛住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垂手站在原地,听到圣人召唤,才敢走到近前。
“阿容我领走了,”待乐容走近,黎吩咐丹,“你留服侍先生,不要再让我知先生醒了你不在跟前。”
“我知了,”丹尴尬地挠了挠,看了乐容,“这孩先生喜的,您……”
“我有分寸,”黎打断丹呼之的求,挥挥手让他去服侍。
一偏殿,乐容就闻到了一清幽的香味,不属于哪一特定的香料,应该是多香味混杂的味。
若是在别的境,或许他要暗赞一声这神化的调香之术。然而在这大明,在他的印象,这通常是为了掩盖一些会让大人们不悦的味。
比如,教养嬷嬷手正在摆的艾绒和生姜。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些东西了。沈侯面前规矩严苛,但犯了错也不过掌嘴罚跪。有时候兴致上来把玩他的,拍拍为难为难小雀儿,倒是舒服多过苦楚。
松泛的日过得久了,人就气了。乐容怕得手指都不停发颤,解个扣半天没解开。还是黎指了个人帮他脱衣服,拿去晾到通风,免得沾染了屋里的气味。
艾灸原本是一治病的方法,用艾绒成宝塔形的灸,底垫着生姜片,在赤的肤上燃,用来治疗一些寒症。饶是如此,灸灼烧时产生的温仍然会让病人到疼痛难忍。
而此刻,教养嬷嬷手的灸更一些,生姜片则更薄一些。
“你今天的表现很不好,”君王严厉的声音从殿上传来,“朕教过你,万事以沈侯为先,都忘到脑后了么?”
“,知错。”
乐容当然记得,可畏威不怀德是人的天。他对圣人的畏惧,是教养嬷嬷一鞭一鞭来的——他受圣人训教多年,每次检视功课,只要圣人皱皱眉,他都要吃大苦。这让他如何能在看到圣人跪倒在地的时候,还安然踞车辕?
黎也明白这一,这是自己为殿调教侍人不可避免的结果。在天时,所有人都知重华上神的威权是要于黎侍的,这个后果还不明显。但当他成为凡间帝王,而殿明面上是他的臣,就很难让这些侍人将殿看得比他重。
当,黎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小书童记住,沈梦溪任何一不悦都会成倍地转化为君王的怒火。
乐容趴伏在特制的刑榻上,四肢大开,将所有柔弱的位尽皆袒。
第一个灸被燃在白翘的上时,他轻微地痉挛了一,仍然安静地趴伏着。
可随后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而位置也不限于峰那样厚的地方,从的后腰到柔的接,一个个灸陆续上。
乐容很快就难以忍受地挣了,教养嬷嬷疾手快抢了倾倒的灸,才没让那白瓷般的肤留瑕疵。
“朕记得,你训时,能受得住十八个灸半个时辰。”
受到圣人的不满,小书童心泛起阵阵寒凉:“,知错。”
“先生宽厚,你倒是越发没规矩了,”黎冷冷训斥了一句,却也只是让教养嬷嬷将人固定在刑榻上。
毕竟乐容从早到晚都要在重华边服侍,他也不能总是逮着殿休息就把人拉过来教训。
脖、腰、手肘、膝弯、脚踝一一被绑缚在刑榻上,连都被了布帛,乐容便真的成了砧上的鱼,任人料理了。
一个又一个灸被燃,仿佛火苗在全上舐窜。每当灸将要燃尽,就有教养嬷嬷灵巧地将其夹来换上新的。
乐容昏过去一次,然后又被冷泼醒。由腰背至的肌肤都麻木之后,教养嬷嬷将他解来,翻了个,继续灸前。
就在前的两颗红果也被烤得时,黎忽然喊了停。
又一盆冷浇在疼得转向的小书童上,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先生醒了,”黎淡淡。
阿郎醒了,要我服侍,所以我可以不用继续受刑?乐容不是很明白,圣人给自家主人送了那么多的人,其实不是非他不可。
“没有什么比侍奉先生更重要,”黎顿了顿,着重,“包括朕。”
乐容颤了颤,挣扎着活动因为久缚而僵的手脚,起跪倒:“……谨记。”
“好生服侍先生,”黎看了他一,忽然指着那刑榻笑,“说不定就有一日,先生要朕趴在那儿受刑,你也能报了今天的仇。”
乐容霍然抬,错愕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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