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年纪越大,脾气也越犟,往往要合了心意才肯替人打家私。但这个月底他推了不少生意,朝还未升起就去采买木料,不许老妻儿女靠近,闷闷脑在屋里一直活。老妻伴他多年,暗地叮嘱喜缠着辈的孙儿:“一年一回,你们爷在箱咧,过段时间还得亲自送到人手里。”
“什么箱这么金贵?”已懂事的大孙儿好奇地问。
老妻微掩着,声音也压低:“当然金贵,是给东湖那边祭神用的。那么阔绰的人家,又虔诚,当天要敲锣打鼓,披红挂绿,好好大办一场。光是这个箱,哎哟,就够我们家一年的吃用了。”
闻言,几个孙儿也似懂非懂地,再不敢去打扰。只是私闲聊,总忍不住猜测那东湖人家是如何厉害,纵使街里街坊都传过关于他们富有的言,但大多语焉不详,没人能说准来龙去脉。只知起家靠的是一味香粉,坊间不卖,专供给繁华都市的夫人小,连一些在意容貌的老爷,也会派人偷偷地要,手极其大方。
并不清楚家人的谈论,老林专心致志箱,磨工夫,好不容易在期限前几日完工了。箱不大,仅能让一个瘦弱的成年人艰难地蜷缩去,放平日的猪羊祭品倒是足够宽敞。所以老林了这些年,也以为是东湖的讲究,连盛放祭品都要挑选不凡的。
东湖人家不是某家,是泛指,据说整个村在宋末就已经占据了湖边的宝地,只是到了后来,才机缘巧合学懂香粉的制法,由此一举脱离农的份,发达起来了。
老林没能去被早早圈起来准备祭神的村,唯有在外面等待,没多久,东湖的当家人便领着青壮来,满意打量了一阵,才把箱抬去。老林得了赞赏,又有银元费,自然对这边的人和事守如瓶,兴兴驾车回去。
另一边,抬箱的青壮在当家人的带领,恭敬地了建在湖畔的湖神庙,里面已经布置一新,香烟袅袅。除了还未准备妥当的箱祭品,其余的牲畜、新鲜瓜果都照旧例摆放齐整,尤其一个三十多斤的大猪,是特意从农家买来的,据说用粮养了一年才这般,表瞧着也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意味,正合了众人心思。
“当家的,那箱祭还需些时间料理,不如拨多几个人过去,免得错过吉时。”须发泛白的老家迎上来。
听了这不太好的消息,当家人眉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就你说的办。若是难,就把药的分量再加两成。只要保证……仍是活的。”最后一句他说得糊,一双盯着庙庄严的金塑像,目光隐约一丝恶毒。
老家自然低应声,很快,就从参与祭祀的人选定了几个嘴严实的,一行人走不远的屋舍,四面墙很厚,几乎连脚步声都不能传。窗也都糊上了,因此屋不好散气,腥臭的铁锈味和发苦的药味混杂在一起,分外郁。除了神态自若的老家,其他年轻人都不自觉屏住呼,板着脸看向正的宽阔木案。
与一般需要理的猪羊不同,案上被药倒的赫然是一个男人,他生得瘦弱,嘴发白,呼也如同飘絮那般轻,时有时无。他上着象征吉利的红衣,奇怪的是,这衣并没有衣袖、,仿佛不成的织娘只了包裹躯的分,其他就草草了事。
老家对负责用药的妻小声嘱咐了几句,她便取来一碗新的气腾腾的药,掰开男人的嘴鲁地了去。一些从嘴角溢了来,在男人的淌开,她见状才扯过巾了,很留意不打红衣,却不在乎男人的肤脏污与否。
“好了,动作快些。”老家语气严肃。
那几个还未经事的年轻人听从辈的命令,各站在一个角落,分别住男人的手脚。一个有力气的大汉则握着砍刀,像剁猪骨一般,娴熟地朝男人的左手臂用力挥。毕竟是人的,比不上牲畜柔,砍刀仿佛变钝了,第一没砍断,接着第二,第三……直到男人在昏迷里也发可怕的惨叫,断裂的肢掉在地上,被那屠夫随便踢开。他面无表,转而对付起另一边手臂,并没有表现丝毫的怜悯。
年轻人们大多受了惊吓,但血淋淋的残酷场面远没有老家的威严更令他们惧怕,因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呆呆地立在原地。
过了许久,男人的四肢都被齐斩断,大鲜血几乎把棕的桌彻底涂成暗红,更多的到地板,积一滩滩浅浅的窝。而他的哭嚎、尖叫也逐渐变得轻微,除了脸,其他地方都和红衣一样的鲜艳,甚至比它更为引人注目,有着一极其悚然的。老家的妻端来另一药和几条红布,在四肢的断面涂抹、捆绑,觉没有更多渗了,满意地朝丈夫。
忽然,门外传来声响,是木箱被熏香熏过了一遍,被抬过来,正好能派上用场。老家急忙上前迎接,又麻利地吩咐年轻人们把“人牲”小心翼翼装箱,重新抬到湖神庙,等待仪式开始。
其一个被喊来帮忙的年轻人是屠夫的侄,故意走在最后,等叔叔收拾完残局,心有余悸地询问:“叔,过去祭湖神,也是这么——”
“这倒不是。”屠夫谈论这可怕的习俗,宛如向人提起家有多少亩地、多少余粮一样坦然,只是沾了血的指微微发颤,“过去放的年纪更小,形也小,整个去绰绰有余。可这回找不到合适的少男女……”
侄了然:“所以‘请来’前段时间过来乞讨的傻?”
“嗯。要我说,他可真是生得逢时,傻归傻,容貌倒是好的,否则也当不得这么贵重的祭品。”
两人慢慢到了庙旁,顾着场合,都很理智地闭上了嘴。
恰巧,当家人算得吉时到了,连忙新香,朝湖神的塑像躬九叩首,端正行过大礼。然后他接过老家派人准备的篇祭词,清了清嗓,声念诵起来,当无非是祈求家业兴旺、息不孤的吉利话,颇费了些时候。与此同时,庙外的妇人往湖里放一个个竹瓯的小灯,任它们漂浮在面,散漫如九天星辰,为的是唤醒湖神,希望它留心,过一阵便有丰厚的祭品呈上。
等当家人读完祭词,青壮们应声抬箱,于是锣鼓敲起来了,人群喧闹起来了,酒、鲜一同被捧在手里,浩浩向仿佛无边无际的东湖前行。之后众人番叩拜,赞颂湖神往日的慈悲恩泽,又为整个村、各自家的满富裕祈祷,希望湖神继续保佑他们。
“礼成——送祭——”
随着当家人的一声呐喊,人们纷纷把祭品扔湖,虽然东西多,但东湖很,又重,瞬间就贪婪地吞没了牲畜、鲜果,不剩一痕迹。压大轴是工致的箱,外围扎上了红绸带,喜庆非常。当然,没人在意或者他们本就不曾发现,箱正细微地震动,好像有人在里面求救,可惜太过虚弱……
祭河神的仪式在傍晚告一段落,但人群还未散去,而是聚集在村的空地,勤快的妇人们收拾了一桌桌味佳肴,供忙碌了大半日的男人们享用。当家人和德望重的村老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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