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沅不一样。
他是皇帝的嫡,这样的心思他是该有的,皇帝也会愿意看到他思量这些。
整个殿都为之安静了一层,宁沅不理会,仍只视着覃西王:“七年之前,我姨母初,不过是个正六品才人。纵使人人皆知父皇顾念母后绝不会亏待她,也无人知晓她是否真能得——既如此,当真会有人这般费劲心思只为算计一个前路未卜的小小才人么?三叔觉得可说得通?”
可若是为算计皇位,就说得通了。
夏云姒淡泊垂眸,悠然地抿了茶。
宁沅续:“三叔又当真那么信天象卦象么?”
“若当真信,为何算不到那熊伤不到姨母?为何算不到香饵会被徐将军寻见?三叔连关乎自己成败的事都算不准,国运大事偏还能这样轻巧信了?”
宁沅咄咄人,十三岁的孩声音又稚气未脱,无形会让人觉得这是童言无忌,也就又多了两分可信。
覃西王终有些急了,朝皇帝抱拳:“并非如此。皇兄,臣弟边原有一能人,确是于此,便是昭妃苏氏的父亲。只是后来苏氏落了罪,她父亲便也很快亡故了,臣弟边没了此人相助,故而……”
“哦,那此人昔年竟没能算到女儿了会不得善终么?”夏云姒清清淡淡地开了,语罢一声轻笑,“如此也可见是算得不准的,殿还信?”
“你……”覃西王锁起眉,却没说话。
在这一瞬之间,大约连他自己都有些动摇。
“三弟。”皇帝摇着,叹息。
针锋相对的争执暂且收住,每个人都看向他。他靠向椅背,了会儿眉心,再开时,每一个字都疲惫而失望:“朕从未想过,竟是你害了朕的发妻。”
夏云姒心缓缓吁气。
这一句话,就算定了覃西王的罪了。
到底还是的分量重些。这么多年来,皇帝对她有几分真、几分恋都已不再重要,要的是人前人后他都记挂她极了,他自己也一直沉溺于这样的“”。
“你不必再回封地了。”他目光有些空,望着远方,飘忽不定,“听闻你与王妃一直无,来日朕会替你过继一个侄,承继你的王位。你的女儿,朕会封她公主。”
他的视线终于在覃西王面上落定,透几许凛然:“这是看在咱们多年的兄弟分上。”
“……皇兄?”覃西王不可置信地摇,意识地要上前,但被人挡住。
皇帝一字一顿地续:“传旨,覃西王听信谗言、谋害后妃,着……圈禁京王府。朕念手足之,命另挑宅院供其妻妾居住,其女接,由……”他凝神想了想,“由宋淑仪抚育。”
“皇兄!”覃西王终于从错愕回过神来,断声一喝。
皇帝只摆手:“押他去。”
即有宦官上前押他,他自然挣扎,然那些宦官也是练过武的,哪能由得他挣开。
“皇兄,夏氏一族必除不可!”夏云姒平静坐着,静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否则舒贵妃居心叵测,五载之天便将易主……皇兄!”
夏云姒心弦微动,真想再往后听听,可大约是“善解人意”地人为不让这些大不敬的话继续便堵了他的嘴,这句话之后就一个字都再听不到了。
耳边传来一声沉叹,夏云姒侧首看去,皇帝神之疲惫仿佛不眠不休地连读了三日折。
宁沅上前了几步,温声宽:“父皇别难过……是三叔糊涂,铸成这般闹剧。”
夏云姒摇摇,意有所指:“你父皇是难过你母后那样好的人,竟折在这样一场闹剧里。”
宁沅哑声,神间亦是哀伤不已。她攥住皇帝的手,温言同宁沅说:“你再去睡一睡吧,姨母陪着你父皇。”
宁沅一揖,就告退回了房。这样的一劝一答一宽便又颇有一家人相间的温馨了,在他这般难受之时最能令他怀。
她轻语:“臣妾会让父亲辞官、遣散门生,不让皇上为难。”
“不必。”他反握住她的手,“朕不信那些,并不为难。你已命丧于此,朕不能再让你因此委屈。”
“臣妾也不委屈。”她这般说着,语气却有可见一斑的委屈,“臣妾要天人都看到那天象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臣妾不是那样的人,更不是。”
“至于什么五载之天必将易主之言……”她苦笑了,“臣妾只盼这五载之覃西王殿都能好好活着,莫要想不开自尽,这样五载之前便可光明正大地到他面前给他一掌了。”
他不由失笑:“可真是锱铢必较的脾气。”
她轻轻一哂,倚到他肩:“臣妾心里就能装这么一儿事——皇上、、孩们,再就是臣妾自己了。个个都对臣妾要,自然要锱铢必较,事事都算得明明白白。”
他揽住她,她沉静地阖上睛,心底一片安然。
她可没有骗他,她就是事事都要算得明明白白。
忙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快算完了。
覃西王就姑且留上几年,她等着与他再算一。
.
数年以来,皇帝与覃西王都最是亲近。如今突然问罪于覃西王,朝堂都为之张了一阵,对于夏云姒的指摘倏然冷去。
覃西王很快被押解回京,女儿却是过了月余才被送到行来。
覃西王的女儿单名一个颖字,皇帝加封其为颖安公主。到了行,人就直接将她送去了宋淑仪那里,贤妃直接去瞧了瞧,回来后与夏云姒慨叹:“才不到五岁,哭得嗓都哑了。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如今就为覃西王糊涂,她便要遭这与爹娘分离的罪,也是可怜。”
夏云姒轻哂:“可跟着那么个糊涂爹,只怕日后要更可怜呢。”
跟着她又问起来:“皇上月余前就旨让公主了,怎的这会儿才来?可是王妃有什么不妥?”
贤妃摇:“我问了问随公主过来的人,说王妃没什么。她素来是个练的人,知事没了斡旋余地便认了,带着府妾室一去了新宅里,忙里忙外地打家事宜。倒是太后……舍不得覃西王这养被圈禁,先将颖安公主接到了乐去,与皇上磨了许久,见皇上当真不肯松半分,才不得不将人送了过来。”
夏云姒笑一声:“呵。只顾舍不得覃西王被圈禁,怎的不想想我平白就丢了命?”
想着这些,她总时时为不值。
生前是个多好的人呢?知书达理、孝顺父母,了自然也孝顺太后这婆婆。
太后当时对她也是赞不绝的,可如今到底人走茶凉,连公话也不再为她说了。
夏家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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