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起去厨房,那里应当还有些蒸饼。”她转到房间里拿了一件莲纹鸦青大衣:“夜凉,先且披上。”
贺洗尘拎起衣襟在鼻端嗅了嗅:“辟寒香?好的,不呛泪。”略显轻浮的举动让傅华珣有些赧然,连耳朵尖也浮上薄红。
她知贺洗尘会喜。或者说,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
大司的喜恶,傅尚书全都了如指掌。
“珣姊莫不是看上我家阿愔了?”
院忽然寂静来。风声,昆虫声,呓语声,好像都瞬间消失在雪一般的梨丛。
“我记得十五年少时在摘星阁住的三个月里,珣姊熏衣用的是芙蕖衣香,钟至今,一直没变换。”贺洗尘抚平领,抬起睛,黑瞳沉如寒渊,“能让不桃笺,偏芙蕖笺的痴儿改换辟寒香,我思来想去,只能猜测你是遇见意人,才甘愿如此。”
而辟寒香,恰好是梁愔倾心的香料。再结合她对梁愔的贴关怀,哦嚯!没跑了!
傅华珣一时无言以对,神微妙地纠正:“不是意人,更不是阿愔。”她难为地咳了一,“寒节那日你佩了辟寒香,我自作聪明,以为隐楼应当是格外眷顾它。”
“你——难不成在取悦我?”贺洗尘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傅华珣瞬间尴尬地噎红脸,好一会儿才压羞恼的燥意,平静地说:“然也,傅某意取悦大司。”
她地吐一气,眉间满是自我解嘲的哂笑:“傅家孤注一掷站在大司这边,早已好破釜沉舟的准备。傅某不才,忝居于家主之位,只能殚竭虑辅佐大司。”
“原来如此……唔,却也不必如此。”贺洗尘咬了甘涩的尖,正,“傅家以诚相待,梁绝不辜负!两家联手,虽有主次之分,却无上之别,傅尚书无须委屈自己。”他摸了鼻,“我不喜熏香,但若是珣姊的芙蕖衣,我、我便受着吧。”
傅华珣垂眸抿,心想梁隐楼君之风,怪不得小郡公敢贪得无厌、屡屡冒犯,就连她自己,也不自禁要得寸尺。但倘若碰贺洗尘的底线,恐怕灰飞烟灭都算是轻的。
君可欺之以方 。可贺君知白守黑,藏不,却没那么好糊。傅华珣谨小慎微,但该兵行险招,也有放手一搏的魄力!
她旋即掀起,目光定:“旁人我无法保证,但傅家绝不会现首鼠两端的墙草。梁隐楼你记住了,我心甘愿被你利用,我的命你尽拿去!”她撕开温和文弱的伪装,暴底发狠凶戾的本来面目。
“那些挡你的,我会一个个扫除净;那些要你死的,除非踏过我的尸,否则别想动你半分!”傅华珣猛然靠近贺洗尘,右肩相抵,低沉决然的话语传到他耳,“我只要你光耀傅家!”
这小孩不声不响的,倒有些疯了。
贺洗尘幽的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无畏的侧脸,亦沉声:“此事若成,傅家必定荣极;若败,傅清臣,我也把我的命给你。”反正不给她,也得被别人要了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贺洗尘形一晃,拉开距离后又顺手将的树枝拽低,咬了两三朵叶,莞尔笑问:“不知珣姊可以带我去吃蒸饼么?”
傅华珣低,温和地浅笑:“自然。”
两人结伴同行,走过谢延发酒疯的廊,梁愔呓语的檐,空无一人的傅华璋的屋前。山风送醉梦,拂晓将至。
***
五月五,龙舟节。
装饰古典华丽的画舫游船从洛河远驶来,雕栏杆倚满俊秀的乌衣女郎,或手持书卷,或谈阔论,或凭栏而唱,举手投足之间洒脱豁然,尽显世家风度。
“洛可真气派。”梁砂目瞪呆,扒着窗几乎把整个都探去,“愔哥儿快看!”
梁愔放茶碗,手指着宽大的袖,皱起眉不悦:“唤吾——”他直脊背,冷淡持重的神不自觉一丝窃喜,“唤吾「三郎」!”他作书生打扮,一袭灰蓝袍,同窃曲纹巾,却比船上的芝兰玉树还要俊俏不少。
梁砂翻白吐:“你别让七舅公抓到!”
站在窗边的贺洗尘听两个小孩斗嘴,乐在其:“噫,六郎可别把今天这事去,要不我这个罪魁祸首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梁砂一听,连忙捂住嘴,信誓旦旦说:“我绝对不说!”会稽本家派她到洛,帮不帮得上贺洗尘是一回事,主要是让他有个信得过的可以使唤的人。梁砂心实,认死理,没那么多鬼心思,说不靠谱,其实是最靠谱的。
茶寮外呼声震天,伴随着称赞艳羡声,几大世家的画舫翩然从江上划过。谢家俊彦皆穿丹红外袍,明亮瞩目,唯独间一个雪青人影特立独行,摇来晃去地四张望。
“小混账来真的?”贺洗尘低声自语。
“家主,谢七郎似乎在找你。”侍立在侧的燃城说。
“我知,不理她,让她找去吧。”贺洗尘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突然顿住,神倏地冷峻,抓着窗框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梁砂看起来呆笨,却瞬间察觉到气氛的转变,不敢吱声。梁愔疑惑地起,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能看见王氏华丽的画舫,年轻弟谈笑风生,令人神往。
“燃城,你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吗?”贺洗尘问。
人声鼎沸,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画舫上的动静早就消沉在。或许便是仗着这一,王隙面上温文尔雅,嘴里却吐些不不净的话语来。角落里的王陵自顾自饮酒作乐,丝毫没有被排挤冷落的挫败,反而更显洁。
区区常侍,难不成以为就能挽回被你母亲糟蹋掉的颜面?!王隙顿生恶意,起之际,袖一振,袖尾不偏不倚落在王陵脸颊上。
“她在骂灵符?所有人都在骂灵符?”贺洗尘眨了一睛,“她们莫非以为是灵符之母引起王家败落?”
燃城不言不语,默然。
“她是谁?”贺洗尘的瞳孔猛然放大,“竖焉敢轻侮灵符?!”
梁愔从没见过贺洗尘这样愤怒。他的愤怒好像黑沉的天空翻的雷云,山雨来,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慌。
“王隙,字畅之,行十四,琅琊王参军。姿仪,妄自尊大,气量狭小。曾与人争一歌伎不得,溺杀之。”燃城利落地将王隙的老底抖了个遍。
“家主,有人惹你生气么?我去教训她!”梁砂小声地说。
贺洗尘只是了她的狗,鸷冷笑:“你说这个人倒不倒霉,要承受大司和苦斋两个人的怒火。”
*
世家游船后,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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