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 -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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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胳膊将他揽在前,腾一只手,始终护着程潜的,这老男人上清晰分明的骨硌得他生疼,然而怀抱与保护却又都是货真价实的。

    不知为什么,尽方才还大言不惭地忽悠了他一通,但程潜对他仿佛有天然的亲近。

    程潜披着木椿的外,默默地从衣服的窥视着雨幕透的师父,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了孩应有的待遇。他细细味了片刻,心甘愿地认了师父,并且定决心——就算这位师父满嘴话,一肚旁门左,他也原谅了。

    程潜乘坐着一匹瘦骨嶙峋的师父,最终漉漉地到了一个破败的观。

    先帝年间大规模的“清”清理了很多野门派,也留了不少野门派的观,后来都成了无家可归的乞儿与错过宿的旅客们落脚的地方。

    程潜从木椿的外衫一个小脑袋来,一抬就与观供奉的大仙看了个对,当场叫那泥的大仙给吓了一——只见那位上包着两个髻,饼脸而无颈,满面横,左右两颊上各有一圈通红的脸面展开一张血盆大,笑参差不齐的牙。

    师父自然也看见了,忙抬起爪遮在程潜的睛前,愤然指摘:“桃红袄翠绿袍,唉,这样邪的打扮竟还好意思在这里吃供奉,真是岂有此理!”

    幼小的程潜由于见识有限,一边不明所以,一边有震惊。

    木椿义正言辞:“修真之人清心寡,要时刻注意言行,打扮成这幅唱戏的模样,成何统!”

    他竟还知什么叫统……程潜有刮目相看。

    正这当,一飘渺的香从破观后面传来,打断了“清心寡”的师父的愤世嫉俗。

    木椿的不由自主地动了一,顿时说不去了。他一脸古怪地领着程潜转到了那邪的塑像后面,看见那有一个比程潜大不了一两岁的小叫

    小叫不知用了什么,在观后堂地面上刨了个来,正在里面烧着一只硕的叫,他敲开泥壳,一阵香气溢得到都是。

    木椿又咽了一

    一个人若是瘦削到了一定的地步,有些事是很不方便的,譬如馋了的时候,那一把能攥过来的小细脖颈就不大容易遮掩本能反应。

    木椿真人将程潜放在了地上,继而力行地为小徒弟表演了一番何为“修之人要时刻注意言行”。

    他先将脸上迹抹净,揣好一个仙风骨的人笑,这才迈起忽忽悠悠、左摇右晃的莲步,飘到小叫边,当着程潜的面,侃侃而谈了一席篇大论的言巧语,描绘了一座穿金银吃饱穿的海外仙门,将小叫说得两发直。

    木椿对着那脑袋大小的小叫地哄骗:“我看你资质上佳,将来或能腾天潜渊,说不定有大造化——孩,你姓甚名谁?”

    程潜觉这句话有耳熟。

    小叫虽然颇有些浪迹天涯的狡黠,到底年纪还小,活生生地被师父忽悠了两行清鼻涕,呆愣愣地答:“小虎,不知姓什么。”

    “那便从为师,姓韩吧,”木椿捋着山羊胡,无声地确定了师徒名分,“为师且赐你个大名——单名一个渊字,好不好?”

    程潜:“……”

    韩渊,冤……真是又吉利又喜庆。

    师父想必是饿糊涂了,面对厚的叫,他多少有些不择言。

    第3章

    韩渊虽然比程潜年,但是门先后,反而成了他的四师弟。程潜这个“关门弟”只当了几天,就成了人家师兄。

    可见扶摇派的后门关得不严。

    至于那只叫……自然有多半都孝敬了师父的肚

    也堵不住木椿真人喋喋不休的嘴,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说教癖好,边吃还边问:“是哪来的?”

    韩渊一条灵,有绝活——他啃不用手,囫囵个地嘴里,腮帮鼓了几,脆骨嘎嘣片刻,就能吐一个净完整的骨

    只见他“呸”一声,鲁地了嘴里的骨,回师父的话:“前面村里偷的。”

    曰:“不言,寝不语。”

    叫自然是香的,程潜本在犹豫要不要跟着师父撕一条吃,见了此此景,听了来龙去脉,程潜毅然将手缩了回来,默默地在一边啃着成石的烙饼。

    这格调的韩渊,能什么有格调的吗?

    就从这方面来看,程潜尽年纪还小,心与原则却已经比他的槌师父定多了。

    木椿真人显然并没有因此影响胃,只是在大嚼的过程了半张嘴,摇晃脑地说:“不问自取是为贼也,我修真之人怎能偷摸狗呢?唉,成何统,不为例!”

    韩渊闷闷地应了一声,小叫什么都不懂,没敢反驳。

    “偷摸狗不行,但是坑蒙拐骗想必是可以的。”程潜在旁边尖刻地想,继而他想起了自己方才在大雨送给师父的那份不为人知的宽容,只好又颇有些沧桑地暗自叹了气,“算了。”

    这四师弟韩渊,得小鼻还有地包天,一双小睛时刻闪烁着懒油的光,看起来十分不讨人喜

    程潜一见韩渊就不怎么兴,模样寒碜就算了,韩渊还占着个“师弟”的名号,一切和“兄”“弟”有关的字,程潜都难以产生好。但他只是自己默默地不喜,表面上依然是一派装得不大圆的友好温和。

    在程家,新裁的衣裳是大哥的,加了糖的糊是小弟的,好事反正从来不到程潜上,倒是常常被指派去活。程潜生不宽厚,自然心生怨愤,但老童生那常挂嘴边的“父慈孝、兄友弟恭”,他也是听去了的,因此又时常觉得自己的怨愤毫无理。

    这么一个小男孩,涵养功夫没来得及养成,程潜不到真的毫无怨言,只好装作毫无怨言——如今到了门派里,他也依然是这番派。

    既然师父尔反尔,把关上的门又打开了,程潜也就像只好模像样地当起了师兄。

    一路上有跑的事,他师兄的来,有什么吃喝,让完师父再让师弟,到这从来不容易,因此程潜得时时检验自己,以防失了他温良恭俭让的面。

    程潜时常这样苛求自己——他的父亲一辈穷困潦倒,鄙暴躁,对他也不好,程潜听了老童生的话,不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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