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妻 - 第2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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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人都沉默得很,时不时显的怯意让小酌不住地掂量这卫氏与霍诚究竟有多不睦。

    说起来,她对“卫氏”还是很有些印象的——并非对这个人,而是对这个姓。

    小酌的家世搁在天,算不得挑,卫家却是目一等一的大世家。愈是有权有势的世家便越想抓住更多的权势,小酌清晰地记得,自己与霍诚婚事初定时,卫家曾竭力反对过,最简单可寻的理由便是她门楣太低。

    那时霍诚一味地护她,自己料理了其的一切纠葛,她对其细由所知甚少。只有那么一次,她追问得了,霍诚才告诉她,卫家是想把这太妃位、日后的后位留给自家的女儿。

    那事的收稍,是霍诚半步不退,莫说把正妻之位让给卫家,就是卫家想给她个随嫁媵妾一同府都不行,一度在传为一段佳话,让看不惯卫家的人拍手称快。

    如今这个卫氏……

    小酌坐在煖轿,手支着额稍稍一喟,不知一会儿怎么跟霍诚说明她是还魂来的小酌才好、又怎么让他面对着这个看不顺的世家女和从前一样待自己。

    罢了,忌日么,总归就走这么一遭。成则罢,不成也罢——兴许以后都没了机会便不用多想,又或者明年的忌日、再过一个三年的忌日会再有一次?

    那么年月了,他总会信的。

    小酌一边掂量着这不剩多久的时辰,一边期的打算。想着想着笑一声,觉得自己这样也够写神鬼故事著成一段奇缘了。

    .

    “娘。”

    煖轿落了来,外面的娥轻一唤,同时前的轿帘揭起。小酌朝外看了看,宣室殿到了。

    她还没有在此见过霍诚,毕竟她死时霍诚还未登基。

    望一望殿前阶,小酌到一阵莫名的压抑。明明知要见的那人虽是天也是未婚的夫君,可仍旧生些许前所未有的惧意。

    一时甚至犹豫要不要殿去见他了——方才他与卫氏刚生过不快,他显然气急,差掐死卫氏;她现在前来,若他还是不肯信她是小酌怎么办?还有,他若信了却害怕……可怎么办?

    于是便在踌躇了好久,依稀能阶之上的人都不解地看了过来,小酌狠了狠心,还是要试一把的,毕竟……

    她都有至少三年没来过人间了。

    拎起裙摆,小酌一步步行上阶,多半时候是屏着息的,许久才缓气来。

    在殿门停了脚,她朝里看了一看,视线能看到外殿最尽,可再往里就看不清了,也看不到他。

    “有劳通禀。”小酌浅一颔首,向两旁的宦官

    两名宦官看着她与平日大相径的妆容,愕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躬一应:“诺,婕妤娘稍等。”

    那宦官便了殿,小酌在殿外等着却静不心,双手互握着,手心里一地渗汗来。

    未过太久,那宦官就来回了话,仍是恭敬的一欠:“娘,陛说请您回去。”

    果然是不想见卫氏。

    她心短短失落了一会儿,思忖片刻,又说:“有劳贵人再禀一次,便说……我有要事,过了今天就晚了,求陛务必让我说句话。”

    那宦官一声“诺”应得模糊,足也没挪动。小酌瞥他一,信手摘了个耳坠了过去,他这才一揖,转殿了。

    此番多等了一会儿,才见那宦官再度折回来,笑着躬:“娘。”

    .

    吩咐随来的人候在了外小酌径自了殿门。脚步在迈殿前停了一停,气,垂眸跨过门槛。

    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待得霍诚察觉时,她已经离他的案桌只有几步远了。搁笔,他不经意地抬扫了她一,目光却就此定住。

    从来没有见过卫妁这般装束。

    这卫家生惯养来的女儿,平日里行事跋扈不说,日过得也骄奢极了。的珠钗衣料她均是要用最好最华丽的,偏还喜艳丽的颜,搭上那时常重得过了的脂粉香气,让他看都不愿多看一

    今日怎的……

    他眉一挑,将注意力从她的衣着打扮上移开,转而意识到她似乎没有见礼的意思。没有笑意,他冷着脸问了句:“什么事?”

    “我……”她上前了一步,忖度着,欠,“我有些要事要说,你……屏退旁人好不好?”

    这个称呼……毫无恭敬,可这个吻却柔得让他发不火来。一时惊讶于自己怎的忽然对卫妁有了耐心,意识地想把她赶去,可低看了看手上并不算着急的奏章,竟就鬼使神差地让人退了。

    倚在靠背上,霍诚打量着卫妁,有几分玩味,却仍神清冷:“没人了。”

    小酌莞尔一福,仍不说有何事,悬着一颗心行了过去,觑了觑他的神,而后大着胆在他边坐了去:“诚,我……”

    “卫妁。”

    他的声音显然比她掷地有声。扫了她一,他:“你既然知这个称呼,就该知是谁这样叫过朕。”他一顿,又说,“也该知自己不和她相提并论。”

    小酌轻一哂,低颔首,执起茶壶在他盏添了茶。

    茶气氤氲,她手上蓦地一顿,细嗅一嗅,嗅得一阵心速紊,哑声一笑:“既明君也喜苦丁了?”

    那是她最喜的茶,并不名贵,甚至算不得“茶”。又苦得很,他每每一见她喝就直蹙眉,又或调侃她总喜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东西。

    如今,他却也喝上了。

    “是因为我喜么?”她偏看着他,笑满带探究。

    霍诚禁不住地轻凉气。

    “既明君别怕……”她衔了一衔脂浅淡的薄,“我……我也不知我为什么会突然到这卫氏上,但想来和忌日有些关系,所以我也没有几个时辰了。”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任由他神变得如何复杂抑或夹杂愤怒都不退缩:“你若觉得我换了副还直呼你的名字让你不舒服,那我……改了就是。”

    她已改称他的表字两次了。

    这话听上去……实在荒唐。霍诚气恼于她如此拿小酌当话柄、拿小酌来戏,刚要言斥责,视线在她摘了坠的耳垂上一扫,又再一次滞住。

    少了一个?

    他仍旧记得,小酌时常成这副“狼狈”样

    也怪不得她,只是家没有那么多人,起事来亦不像或是太有那么多要打或是打赏的地方。是以她不繁复的珠钗首饰,也鲜少带那么多银钱在上。

    到太府找他时,偶尔碰上他在议事,她就独自等着,便会碰上要打赏人却惊觉没钱的时候。彼时她便会摘只钗或是耳坠来应付过去,待得他见到她时,要么发髻松了些,要么耳坠少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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