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 分卷阅读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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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钟荟心,不但有个心怀叵测的后母虎视眈眈,还有个风倜傥的阿耶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姜阿豚抬起,冷不丁撞见老太太铁青的脸,吓得后背一凉,赶正了正脸,故作严厉地对:“你这孽障是越来越不成话了!家里费了那么多银钱替你延请西席,你还不发奋用功,成天瞎胡闹,就不能学好吗!今日看在老太太份上暂且饶你一回,若再啕气,看我不打断你的!”

    姜昙生低着,作虚心受教的样,事实上每一团上都写满了不服,往旁边一斜,心说那也得有好给我学啊。得空还恶狠狠地向二娘扫去一风。钟荟若无其事地回他一个明媚的笑容。

    老太太唯恐生变,将学馆的事捂得严严实实,只等着姜景仁那边把事说定,就将嫡孙与束脩一起捆了押送上山。

    姜景仁也知自己在儿面前没什么威信可言,不过是在老太太跟前虚应个故事,狠狠剜了他一便偃旗息鼓。

    “咳咳…”老太太脸越发难看,单那两声咳嗽比姜大郎刚才那番教训凶狠多了,枯瘦黝黑的手蠢蠢动,看着就要去抓那豹拐杖。

    姜景仁心里一慌,目光躲闪,四里一瞟,终于落在了二娘上。

    “阿耶。”钟荟着鼻叫了一声,方才他们几个已经给姜大郎见过礼,她便觉得这额外的一声亏了。

    姜大郎这才后知后觉地端详起这许久不见的二女儿,觉有些陌生。

    二娘穿了一件淡粉的散绫单衫和沉绿罗裙,外罩一件缀真珠的裲,单衫袖照如今时新的样得上窄宽,双鬟髻上分别簪着一簇海棠,圆微丰的脸颊比那海棠艳,灵灵往那儿一站,像是画上走来的仙童。

    其实几个就属次女得最像他,只一双杏随了她阿娘陈氏。姜景仁搜刮肚一番,竟然想不起来上回仔细看她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比起上回见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想来病了那么久应是瘦了吧。

    于是姜大郎便着一张风化雨的粉面,摸了摸二娘的发鬟,关心:“病了许久都瘦了。”

    钟荟低看了自己微凸的肚,实在无法自欺欺人——这个月阿枣已经替她改了两回腰带了。恐怕连她院里的芦都能看她胖了,可见这姜大郎对他次女有多不上心。原真是耶不疼娘不,钟荟很有些替她不值。

    三个嫡女,姜大郎最的确实是三娘。大女儿从小不在边,谈不上有什么,三娘年纪最小,刚生那会儿他和曾氏洽,几乎是他抱在手里大的,分自然不一般。

    至于二娘,不如三娘讨喜会来事,难得见一回还躲躲闪闪的,久而久之便不放在心上了。

    每回在街市上看到胭脂粉和绣帕簪环之类的女孩玩意儿,他都会惦记着三女儿,偶尔想起便给二女儿和几个庶女捎带一份,更多时候是全然将她忘了——大约也不是忘了,只是个个都有便显不他对三娘的钟来。作为一个常常不着家的阿耶,女儿的手段着实不太多的。

    姜大郎并不觉得把独一份的薰球偏给三娘有什么不对,阿姊让着妹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况且曾氏要贤妇,好东西向来着陈氏的几个孩,已经叫三女受了不少委屈。

    然而他看着次女用那双肖似亡妻的睛饱期待地望着他,突然有些心虚起来,不由自主往袖里摸,仿佛心意够诚就能再摸个薰球来似的。

    那薰球全京都只有瑶山阁的匠人丁巧能间有机环,放在被褥常平,近来在世家小娘蔚然成风,寻摸一个已是费了不少功夫,故而方才一见女儿就忍不住拿来献宝,如今上哪儿去寻第二个。

    不过他这一番摸索也不是一无所获,竟给他掏巧雅致的方胜香来,也记不得是哪个相好送他的,心回定要犒劳那兰心蕙质的女郎一二。

    他拉起二娘的左手,将那香放在她摊开的掌心,温柔地说:“这是阿耶送你的,拿去顽吧。”

    “真的吗?”二娘忽闪着灵灵的大睛,一脸如获至宝的惊喜,仰盯着她阿耶。

    姜景仁被她看得越发良心不安,找补:“回阿耶找更好玩的东西给你。”

    “这个就很好了,阿耶送的便是最好的,”钟荟珍而重之翻来覆去地欣赏一番,嘴角忍不住一翘,狐狸似地弯弯睛,朗声将那香上的字念了来:“今夕已别,合会在何时?”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只有二娘一脸茫然地赞:“好诗......”

    可不是好诗么?文义浅白,雅俗共赏,连大字不识的姜老太太都知是什么意思,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第29章 卖儿

    香风波以姜老太太的宝杖又掉几块金玉告终,蒲桃那顿大的还欠着,因姜大郎还肩负着重要使命,不好直接打残了。于是姜大郎回屋叫仆人搽了些疮药便领着蒲桃去了曾氏院里。

    曾氏以神作刀,在蒲桃脸上刮了几个来回,当着姜阿豚的面到底没说什么,冷笑像沉渣似地从心底泛起。

    以为攀上了枝逃生天了么?也不将睛睁睁大,菟丝攀上细蒲苇,且等他丢开手,往后还不是任由她这个主母圆搓扁?

    曾氏应付此类事极富经验,简直可以说是她婚姻生活的主旋律。她熟能生巧,三五除二便叫人在园南丙院里理一间坐东朝西的空屋,把蒲桃打发了过去,那院里住着两个泼辣的货,她只需作上观,就能叫她被啃得骨都不剩。

    蒲桃没有名分,不能呼使婢,只能自己伺候自己,那月例比她在二娘里当乙等婢时还低那么少许。

    姜大郎当晚开始就宿在了蒲桃屋里,翌日一大早住正屋的那只鸟就叫两个壮仆妇押着卷了铺盖搬去了甲三院。

    ***

    姜大郎也没忘记正事,即便忘记那拐杖祖宗也会提他一二,况且他对自己的嫡寄予了厚望——没息的爹对女总是望得格外厚。

    总之第二天一早,姜大郎便带着两个得力的家仆门寻访北岭先生。

    北岭先生这名号听着像是隐居山的世外人,姜景仁以为必定要耗费些时日,还特地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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