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 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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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慈眉善目的,便也报以笑容。

    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刘氏着人煮了个,剥开与她在额上轻轻着消。姜老太太在院里与芦大战了三百回合,也不知是否分胜负,提着拐杖气咻咻地回屋了,钟荟这才第一次得以好好端详原的老祖母。

    姜老太太瘦而矍铄,着张宽阔的脸,咧开嘴龅牙——钟荟推测姜婕妤得完全不像她阿娘。

    虽说底不咋的,老太太却很俏,脸上浮着白一层厚厚的胡粉,行动间扑簌簌往掉,两腮上还搽了两朵胭脂,脖颈却没周全一二,黑里透黄的底白的发里也不知垫了多少东西,梳成个耸险峻的发髻,上面横七竖八地了十来支嵌宝金钗和步摇,脖颈上压着个沉甸甸的金项圈,两只手腕上各了几只玉镯和金脱,一朱红小龙凤纹织锦衣裳里娘娘穿着恐怕都稍嫌隆重。

    难得这一珠光宝气竟然压不住而短的鹰隼般的睛,觑人时冒着光。

    钟荟上辈认识的老妇人都是世家老太太,或许千差万别,但是作派都是如一辙的娴雅端庄,还真没见过这样动如脱兔的老人家。

    屋里的摆设与姜老太太的行一脉相承,大开大合,能用金的绝不将就银仿若置的藏宝库,难为她一个老人家住在里面不嫌晃,钟荟算是明白姜婕妤的喜好是打哪儿来的了。

    “这呆,怎么也不晓得躲,直地擎等着挨砸,你是不是傻?”姜老太太方才不小心砸伤了孙女,也不是不心疼不愧疚,只是因为抹不开面,只好把一张老脸板得越发僵

    钟荟心说你那又狠又准,叫我如何躲得过。

    “你使那么大力,叫她一个小孩怎么躲得及?”刘氏白了老太太一,手里的凉了,又着人取了一个的来,“看把这生生的娃娃砸得哟!”

    “嘿!这叫什么大力!”姜老太太完全搞错了重,咧嘴一笑,龅牙,“想我年轻十岁,扛着半扇猪能走二里地!”

    又展开双臂比划:“这么的大砍刀,我一只手就能举起来!”

    钟荟不由庆幸自己没早十年碰上这怪力神的老太太,否则脑门上非被砸个窟窿不可。

    姜老太太从案上拿起凉的,在衣襟上了两,混不在意地啃起来,直看得钟荟目瞪呆。

    许是看到了钟荟的神,姜老太太皱起眉,从鼻里冷哼了一声,嘴张了张,目光落在她额包上,到底把话就着一起吞了去。

    钟荟在榻上躺了会儿,了,不敢拿乔,起规规矩矩地在席上跽坐着,与老太太叙起温凉来。

    姜明月落时,老太太地赶去送人参,随后她院里的人连吃几回闭门羹,要说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可能,不过此刻看到孙女脑袋上的疙瘩,便什么气都消了。

    想表现一为人祖母的慈,无奈她打骂狗杀猪样样通,惟独不知怎么慈祥,生疏地扯了扯嘴角,个不尴不尬能止小儿夜啼的笑容,挑挑拣拣地对最厚最重的金镯往钟荟手腕上一,*:“上也没个黄,怪三灾八难的,缺什么去与你后娘要,别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她敢不给我收拾她。”

    这三灾八难里还有您老人家的一份功劳呢,钟荟哭笑不得:“孙女屋里金玉首饰是尽有的,只没有老太太赏的这个……”她顿了顿,委实夸不好看别致,只好实诚地,“重。”

    姜老太太得意地嘬了嘬牙:“这算什么,回与你打整一来。”

    刘氏张罗着捧来的枣汤,钟荟接过来捧在手着,她的肩背正直,姿却是舒展的,微微垂着,后颈便一小截雪白的肌肤,无端显少女般的纤细修来。

    虽换了个壳,那一举手一投足的世家风度却仿佛刻了神魂里,不经意便带了来,很是能够唬人,外人看了绝想象不她独时伸足箕倨没个正形的模样。

    姜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光是毒辣的,但毕竟不曾见过真正的世家作派,只几个月不见小娃娃开了,样貌又生得好,就那么跪坐着呷汤也比旁人好看。

    又见她双颊丰红齿白,说起话来也比以前听了,自觉她那支百年老山参居功至伟,说不得这些天材地宝是有些门的,非但能吊命医病,莫不是还能叫人开窍?

    单手能提大砍刀的姜老太太第一次对天地造化充满敬畏之,不过没能维持多久,嘴便瘪了来,因为有人来报:夫人来请安了。

    “让我老婆瞅瞅是谁来了?”姜老太太坐在榻上,一向前伸着,一曲起,伸着脖睛瞅了好半晌,一拍大作恍然大悟状,“哟!稀客!”

    曾氏暗暗咬着后槽牙,面上却挂着得的笑,施了一礼:“阿家又说笑话了。”

    曾氏初嫁姜家时已赋过摽梅,不是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小娘,脸上那块胎记也令她早早就饱尝世和风刀霜剑,她自问比一般女沉得住气,耐得住磋磨,然而每回一见姜老太太,她都发现自己还欠修行。

    第8章 婆媳

    曾氏刚嫁来时料想自己这张脸必不能讨得郎君心,打定主意好好侍奉舅姑,以期尽快在府立足,便打迭起十二分的神来,每日晨昏定省,殷勤侍奉。

    原以为伸手不打笑脸人,婆母一个贫寒见识短浅的市井老妇,想必也没有底气磋磨她一个官家媳妇,不料自打门就没见着一天好脸,微有闪失便是一顿劈盖脸的呵斥,只差没抄起拐打她。

    曾家虽算不上世家,但家底颇为殷实,祖上却也陆陆续续了几任小官,何曾见过这阵仗,又因看准了姜大郎是个好,新婚燕尔颇有些旖旎氤氲的光景,白日吃了排揎,夜里回了院脸上就带些不豫来。

    姜大郎是个实心人,见媳妇受了老娘的委屈,便想着和和稀泥个说客,哪知不说还好,一开就把姜老太太那炮仗着了。

    原来姜老太太对低眉顺的曾氏并无不满,只是相信“三朝的新妇,月的孩儿,不可使他惯”,惯例杀杀她的威罢了,这却是真动怒了,当泼了一杯茶,拣了一个摔不破的藤筐掼在地上。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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